(十四）

“梁山伯以为自己是圣人，还想要以德报怨。”马文才边走边吐槽梁山伯，要不是看祝英台是他的弟弟，他可能嘴下更不留情。

“文才兄，先别说了，想想我们怎么办，我们没有马匹，这天也快黑了。”祝英瑾拦下絮絮叨叨的马文才，却在路的一旁看到了他的马。

马文才非但不开心，而是拿出弓，搭上箭，想要射向正在吃草的马儿。

“你要干什么？”

他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背叛我的我便不会留。”

“可他只是一匹马。”祝英瑾拦住他，他却说“不管是人还是畜生，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要拦我吗？”他本以为，祝英瑾是理解他的人，知道他的口是心非，明白他的为人处世，可没想到，他也是如此，以为他是那心狠手辣之人。

“我只是怕你会难过，它毕竟跟了你很久。”她看出他心中的不忍与不舍，但马文才却是一个坚守底线的人。

“我才不会难过，就因为他忠心有用，我才会疼它，可它居然会被一个盗贼骑去，这种畜生该杀，没什么可惜的。”

“它不过是一匹马，何必如此苛责它，你难道不累吗？”

马文才躺在一张桌子上思考着，他居然会听他的话，放了那个畜生，那匹马跟了他很久，是从小养大的，杀了的确舍不得，可为什么会留着，他看着那匹马跟祝英瑾亲近，心里却没那么生气了。

“祝兄弟，你那个朋友脾气不好，你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二人眼见天色已晚，走着发现一户人家，那便是今早见到的那位卖菊花茶的大叔。大叔看他们落了难，也不计较马文才对他无礼的事，收留二人在这里住一晚。

“文才兄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不过，他太要强了。”祝英瑾接过他递来的茶，是清热解毒的菊花茶。

“他为人过于狠毒，是个枭雄。”这句话倒是与谢道韫对马文才的评价一样。

“文才兄行事虽狠，但有自己的道理，在书院里，有人污蔑了他，他直接把那人找出来带到我的面前，家中虽是高门，却非纨绔子弟，确实文武双全，我自叹不如。”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祝英瑾本来想套他的话，可大叔却让他去房里倒壶新茶。

祝英瑾来到房中，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从柜子里发出来的，她有些担心，怕是躲在这里的野兽，她从旁边拿了一个棍子，一打开柜子，发现了躲在里面哭泣的马文才。

他用发红的眼睛盯着她，眼圈肿胀，眼眶里蕴含着泪水，眼角有泪滴滑落，眼底泛着难以掩饰的恨意与哀伤。

“文才兄，你怎么在这里？”她立马把手中的棍子丢掉，他那震惊痛楚的眸子，心中微微一痛，在一霎那间忽然好乱。

马文才讨厌极了这个眼神，同他去世的母亲一模一样，那是同情，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用你的同情。”他叫嚣着让他离开，祝英瑾站在那里不动，不久便蹲下来，看着他，轻声说道“文才兄，你先出来，好吗？”

她伸出手，就像是母亲在他摔倒时伸出的手，马文才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问道“你不会走，对吗？”

她也应声回答“是啊，我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