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七十九）

……

圆明园的一角。

高柳深竹，翠色垂衣。

石骨嶙峋，水洗之后，莹莹有白，复杂的纹理交错纵横。

不大不小的池塘中，水木明瑟，深绿的泛黄的一片片荷叶落在里面。

风吹来，竹叶响，水波起，光影冷峭。

置身其中，萧索清冷，不似初秋，反而更像深秋。

青花台上，有十几个舞女，盛装精致，长袖缓带，绕身若环，曾挠摩地，舞动之间，香风阵阵，环佩声声。

清影缭乱，青赤红裙，声调华丽，若仙女翩然起舞。

真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闻。

淑慎一身华丽羽衣，扮作仙子，站在最前面，姿态清丽，不沾凡尘，美不胜收。

箜篌缕缕，玉箫阵阵，缥缈似天外之音。

淑慎随乐而舞，姿态轻盈，妙丽无双，仿佛夺尽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

那是极致的美，亦是不属于人世的美。

见到她的舞姿，所有的人的心神都被她所摄取，连同一众伴舞的舞姬，纷纷自惭形秽，悄然退场，不敢再舞。

淑慎全身心投入在自己兴之所至编导的飞仙舞之中，心情畅快的不可思议。

她甩动着织金描银的红色长绫，淡粉色渐变为深红色的舞裙宛若莲花一般徐徐盛开。

……

一曲终了，沉默良久众人才从震撼之中反应过来。

看着极尽溢美之词的众人，淑慎不过是一笑了之。

“只是可惜，看到娘娘舞姿的只有奴才们，不然若叫皇上见了，有娘娘这样的仙女在，哪里还有后宫里那些庸脂俗粉什么事？”绿珠发自内心的感慨。

“绿珠，不许胡说！”淑慎微微皱眉，不悦道。

她跳此舞，只是为了愉悦自己罢了。

她秉性高傲，加上皇帝又不是她的心悦之人，哪里来的资格让她以此舞讨好？

更何况，天下间也没有男子值得她花如此心思。

绿枝也不由瞪了一眼绿珠，绿珠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懊恼不已，“奴婢失言。”

“那就罚你一个月的份例，好好长长记性。”

闻言，绿珠更加后悔。

“谢娘娘宽宥。”

虽然被罚了一个月的份例，但是绿珠却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刚刚说的话委实有些过了，娘娘能够小惩大诫，自己算是走运了。

轻擦香汗，淑慎道，“跳的我衣服都湿了，绿枝备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娘娘放心，热水奴婢早已经吩咐底下人备好了，娘娘前往东暖阁那里即可沐浴。”

绿枝知道淑慎爱洁，基本上日日都要沐浴，今日兴之所至来这青花台跳舞，她自然会要提前备好相应沐浴的东西。

闻言淑慎满意的点头，而后搭着绿枝的手腕向着东暖阁走去。

众人依次退下，刚刚热闹的青花台重新归于沉寂。

良久以后，一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男子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身若修竹，秀雅出尘，看着淑慎离去的方向心神摇曳，眼底的惊艳迟迟不曾散去。

“娴贵妃，传闻她天姿国色，芳华绝代，故而引得皇上多年专宠，如今看来，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