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好时日,这易千机也该到京城了。
白庭芳没去别处,就在此前关押着易茯苓的地方。
她躺在床上,梳的是和易茯苓一样的发辫,在屋内摆的更是易茯苓的衣裳。
皇宫自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可谁叫她是兰泽公主呢?只需巧易容颜,拿着太子白庭君的信物,在宫门未闭之时,畅通无阻。
明明彼岸花有这样随意通行的能力,偏偏就守着哥哥身前身后,最后傻不愣登的就跳了涯……
这主仆二人也当真是不怎么聪慧。
白庭芳也不想再过多苛责自己兄长了,她的正事可还没办好。
夜半三更的时候,窗外有了响声,守门的侍卫被杀,血痕溅在了门上的纸糊上。
月光还是微凉,一点亮光把屋外的人影投射到门上。她是侧卧着的,整个人大半个身子是在被子里。
在不知不觉中,有身影临近,她握紧了手中的迷药。那人小心翼翼的探了过来,手上拿着火折子似是要确认床上之人是否乃是易茯苓。
白庭芳眼疾手快的就撒了迷药过去,她将身上的被子甩远,在黑暗之中,微弱的火折子显出带着面具的男子。方才那人的反应也是极快,用手挡住了白庭芳的迷药,再加上一层面具,白庭芳躺在那里许久基本就是无用之功。
就在那人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从房上下来一人,白庭芳还是可以认出那是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红梅……
两人前后夹击,夜色深深,月光从方才破落的房上倾泻而来。
“兰泽公主,处心积虑是为何?”
“此夜已无宁静,可否借一步说话?”
红梅的动静是有点大了,引来了皇宫里的守卫,现在在这里大打出手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好在易千机还是愿意和白庭芳作交谈的。
几步飞檐走壁之功,三人离了皇宫这是非之地。
红梅在到了空旷的地方,随即隐没了身影。
白庭芳撕下了人皮面具道:
“易茯苓安然无恙在东郊,易前辈不必挂怀。”
“公主算无遗策,知我今日会来,说罢你想要何物?”
“天空城图纸。”
白庭芳自认没说要个太过分的东西的,谁料易千机却是虎躯一震,目光凶狠的看着白庭芳。出言警告她道:
“公主一介女流,又无权势,切莫掺合到你母亲的计谋当中去。”
“我又几斤几两自己尚会掂量,易前辈久不闻霜城中事,尚不知我母亲的天空城已经建好了吧。”
“既是如此,天空城图纸已无用,你又何必再求。”
“我用来做什么,易前辈就不需再多关心了。易姐姐还在等着您呢,若您不为霜城的人族子民着想,也该为易姐姐想一想。”
“哥哥和易姐姐两情相悦,白雪是要棒打鸳鸯的人,她不死,哥哥便不会娶她人。可若伤易姐姐,这星流花神的秘密可就守不住了。”
“你拿苓儿在威胁我?”
“易姐姐是所有人都惦记的宝,易前辈守了这许多年的秘密应当不会想被人发现吧?”
白庭芳素来知道这其中关键人物的重要性,只要拿捏住了这人,其他的可都是围着她在转的。
果真,这星流花神是个杀手锏,白庭芳说完,易千机只得被迫应允道:
“这是一半的天空城图纸,另一半需在我带苓儿走后才能交给你。”
“红梅,请哥哥到西郊大雁府见见他未来的岳父。”
“易前辈神出鬼没,怕是这次想见过后,庭芳再无处寻到易前辈,辛苦易前辈同晚辈到大雁府中等一等易姐姐了。”
天渐白,大雁府的黎明时刻还尚且能听得到叫长了的鸡鸣之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少年人怀中是个粉红衣的女子,两人同乘一匹马,走的是没铺石的泥路,近了少年下马接住少女,三两声扣响大雁府的门。
此处已被封半年之久,大雁府的刘氏一族满门被诛,此地已上封条,再无显赫之势,那曾血溅过地方都已被雨水冲刷,大雁府除了牌匾能看出来是个府第之外,实则已经荒废,院内杂草丛生。
寻着这么一处倒也是难得,只可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廊上青苔遍地,院内几尺荒草过人高,夏日炎炎,里边可能还多有些蛇虫。
灯影微弱,两人望了院内,寻不到其他的人来。
“庭君哥哥,那女子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红梅是庭芳生前的贴身婢女,总不至于诓骗你我,想是还未来吧,苓儿可是累了?”
“和庭君哥哥在一块,怎得会累。”
两人温存几语,身后竟是凉飕飕的,易茯苓回头大叫一声。
她爹好好的一个活人,悄无声息地就站在身后,差点没把她吓死。
“私自跑到霜城中会情郎,若是我不来寻你,你小命可要断送在霜城之中了。”
话里有几分刻薄之意,可易茯苓也听出了父亲是真的在意她的生死安危的,天下地下她都只有这么一个至亲,她确实也是犯了错,原本抓着白庭君手腕的手都背到了身后。
“霜城不宜久留,你二人得一时之脱,却有一世的危机未定,不若就此别过,两相分别,各自生欢。”
“易伯父,我同苓儿是真心相爱的,分别却只有肝肠寸断之苦,何来欢愉?我与苓儿誓死相随。”
“既是如此,你可舍得霜城人族太子之位?能放下你母亲随苓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易千机这是要他把权势名利都丢弃,舍掉一切,孑然一身的为易茯苓了。
白庭君未曾犹豫,当机立断道:
“我有苓儿便胜过一切。”
易茯苓满目含情,为之动容,易千机审视一番后便道:
“今日动身,此间再无白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