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者无疆】天衣

“你也别想跟我耍心眼儿，你的鬼眼已经被我们杀了，老老实实的跟我去见圣主，我也好交差。”

　　那声音真是妩媚动听，如果不看脸的话确实也叫人沉溺于柔声里头。

　　我就这么被他牵着上了马车里头，和他同坐车内。

　　他自上而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留给了我个不屑一顾的眼神让我自行体会。

　　罢了，不跟他一般计较，天衣多年未和我有牵扯了，既然来了也就是要我做些事儿了。

　　南疆那么远，我将要见到的只能是掌事。

　　车马一路行至荒郊的一处坟地里，那背对着我的那人道：“血莲教覆灭，将是我天衣在长安扎根的好时机。”

　　“我已是天衣之外的人，掌事何必跟我说呢。”

　　“你生是天衣的蛊女，死也是天衣的亡魂。怎能逃得过天命……”

　　“掌事莫要逼我，你需知血莲虽败，鬼门却兴，怎么着也轮不到南边的天衣来做黑道。我的命由我不由天。”我轻蔑说道，“更何况天衣只手遮天的本事还没到。”

　　他愤恨地道：“你忘了谁把你调教成今日的这模样的了？怎的如此忘恩负义！”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记事起，他们便把我当做狗一样的使唤，在我到十多岁时又把我带到蛊山上，他们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让我感恩戴德，简直荒谬至极。

　　我不落下风，依然高傲地道：“掌事需知今时不同往日，清逸不是你们随意摆弄的小偶人了。”

　　掌事有个八爪线蛊，小蛊虫只要爬上了人的身体，就生出细丝来爬满人的身躯，进入骨髓，在外就如蛇蔓一样长出实体。与蛇蔓不同的就是这蛊没有感触，外界只有蛊主才能控制。

　　他在我进来的时候就撒下了蛊，我可以察觉到在我身上的蝎子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

　　我当然不会傻到让那蛊都渗入我的骨髓。

　　我出言也是为了警告他的。

　　我已经离了天衣多年，要是还让我为天衣卖命，我直接就让天衣从世上消失。

　　他并没有多作言论，只让那身蓝色的人跟我说，我有三日可以思考，第四日，他便来跟我要答案。

　　夜晚，凉风习习，竹浪一层层翻过。

　　我听见萧声，苑内见长身玉立的人，黑带蒙着眼。

　　我放下了捣药的杵，擦了自己的手，走向了公子，黑夜之中只有微弱的荧蛊亮出一点儿光。

　　我开门见山地道：“公子想要天衣吗？”

　　一曲尽，长萧在指尖摩挲着。

　　“长安只要有一个鬼门就够了，用蛊到极致的唯有清逸一人便足矣。”

　　我沉思后问：“公子如何知道我不会反？”

　　“你不同于他人。”

　　“你总说我不同，可有知我有不同？”

　　“清逸聪慧，自是不必多问。”

　　“清逸愚钝。”

　　我就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公子不语。

　　公子又吹了一曲歌，那是哀婉的调子。

　　“南疆而来的人，只有你和我了。”

　　我低着头，眼眶湿润，他终究不是个无情的人，强大且温柔，有权倾朝野的野心，也肯为之而蛰伏，用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他想要的位置。

　　我取下着自己耳边的锦色海棠绒簪，向公子道：“天衣只能在南边，清逸也只是鬼门人。”

　　我暗自在心中做了个决定，俯首低眉，躬身作揖道：“公子尽早歇息吧，清逸要出去几日，公子记得按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