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少年游1

少阳派 首阳峰

“谁能想到，掌门夫人怀胎十月，最后竟生下一个死胎。”半大的少年被与他年纪相仿的弟子簇拥着，眉飞色舞地向他人分享着少阳小师妹——褚璇玑的身世，“掌门怕掌门夫人太过伤心，就派人连夜将这个孩子给埋了。”

“可半夜，却发生了一件怪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引得周围弟子纷纷屏息凝神以期下文，“那墓里，竟传出了哭声。”

少年的尾音还未落下，便已激起周遭一片议论，“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哭声？”“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与急切的发问极大满足了陈敏觉的虚荣心，只是面上不显，“管家派人把二小姐的墓挖开一看——”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众人，心想效果已达，突然拔高声音，“你们猜怎么着！”

正沉浸在故事中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一愣，紧接着就听见他说，“那孩子啊，又活了。”有些胆子小的师妹刚压下就要出口的惊叫，旁边的一位师兄便取代了陈敏觉的位置，站到了人群中央，补充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的这个小师妹啊，打小就六识残缺，说好听点叫没心没肺，难听点啊，就是废物一个。”

“小师妹如今已经十六岁了，连少阳心法的第一层都不曾参破。”看似惋惜的话语里却带着少年人的嘲讽，可没等众人做出反应，刚才那位师兄又道，“要我说，这天生六识不全当个废物也不算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毕竟人家根本没有意识，但要是心智齐全还要接受自己是个废物，那才叫难咯。”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年纪稍长的师兄才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啊，都才来少阳不久，又多半是别的师叔的弟子，所以还不知道她。”

“她？”

“她啊，是旭阳峰的小师妹，名叫虞风祈。是昊辰师兄带到少阳的，我跟你们讲，人家那才叫一个天赋异禀，惊才绝艳，剑法咒术阵法，无一不精，若按照如此天赋，莫说此次簪花大会夺魁，就是来日争个长老，都算谦虚。”他丝毫不吝惜对虞风祈的夸赞，将人说的天上有地下无，却只引得周围疑惑更甚。

“不是说废物吗？这明明是天降英才，师兄你是不是说错了。”

“哎呀，别急啊，要真是天降英才就好了。可惜啊，这个小师妹有天赋有资质，却是个药罐子，从小汤药不断，就连医术最好的影红师叔也束手无策，前几年更是有道士批命说她是个早亡的命格。”说到此，他不免放低了音量，只用身边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据说啊，活不过20岁。”

“啊？这也太惨了吧。”众人对虞风祈的艳羡与嫉妒顿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仅剩怜悯与同情。

“虽说这游方道人的话半真半假，但是啊，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担大任呢？所以啊，六识残缺没心没肺相比之下都有些幸运，毕竟有心无力才是悲哀啊。”他直起背仰头望了望广袤的天，故作老成地长叹一声，“天妒英才啊……”

“那师兄，这次簪花大会，能看到这位虞师妹吗？”旁边的弟子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毕竟天才嘛见了令人羡慕嫉妒，但命运悲惨，甚至有可能还不如自己幸运的天才，便是人人都想见的了。人总是这样，总会不由自主地从别处给自己找补此处的不足，纵是天赋不及人，但身强体健且略有小成已足够他们骄傲了。

“这个嘛……我也不，”

虞风祈能见到

男声忽被一道清冷的女声所打断，众人纷纷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你怎么那么确定?”那人有些不满被打断，穿过人群看去还是个陌生的面孔：只见那女子一身青色衣衫，同色的发带随衣袂翻飞，周身除一根束发的玉簪与腰间一串银铃外再无旁物。明明是最普通的装束，可配上那张无悲无喜的美人面只觉其出尘独立，甚至生出几分不可靠近的疏离来。

“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未在首阳峰上见过你？”陈敏觉笃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想必只是路过此处的外门弟子，思至此处，不免摆起了师兄的架子。

对于众人探究的目光与少年不甚友好的问话，她置若罔闻，只微微颔首。

虞风祈旭阳峰 虞风祈，见过各位师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