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格斗技巧
"克里斯，你最近是不是感觉不太舒服？"
伊丽莎白走到克里斯床前，克里斯的样子像个化蛹的毛毛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毛巾被里发抖。
伊丽莎白拨开毛巾被，克里斯早已经全身冷汗，他的牙齿跟着身体瑟瑟发抖地回答："没，没有！"
"那么，"伊丽莎白拿出一张纸，纸上是克里斯用露戴因的墨水笔工整书写的几行字，"你为什么要写这篇遗嘱？还放在我们的书桌上。"
伊丽莎白不顾克里斯的劝阻，将那份"遗嘱"扔进碎纸机，转动滚轴将它粉碎成纸片。
伊丽莎白将双手搭在克里斯肩上，"克里斯，如果你遇到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或者找其他人…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写那种东西？"
克里斯拿出自己的书包，拉链上的一个关键饰品被人扯下。克里斯也开始解释事情的开端。
这天下午，他主动帮助学校食堂的人清理桌椅，那里的工作人员奖励给他一个奶油冰淇淋。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他这个星期最快乐的一天了，直到他被人堵住，冰淇淋全都扣到那人的身上。
"这么说，你想要打架咯？"鲍瑞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善茬，他因课业问题留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把冰淇淋盖在他身上，这无疑是一种羞辱和挑衅。
他扯下克里斯背包上的金色布偶熊，"哦，你妈妈留给你做小女孩用的？"他突然抓起克里斯条纹衬衫的衣领，将布偶熊在克里斯眼前晃来晃去，"听着，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来找我决斗，打到我们中的一个人住院为止！否则你就别想再拿走这个小熊猫了！"
克里斯说完，又从背包拿出一张纸，"好了姐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该另起草一份遗嘱了…"
"什么？不！拿过来！"伊丽莎白夺过克里斯手上的白纸和笔，"克里斯，你被人威胁了。我们得用强硬的方式回击。而且…那个时间点老师都下班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不只靠你们两个，朋友！"迈克尔不知从何时靠在门框边，伊丽莎白一脸质疑地反问迈克尔："难道你有办法？"
迈克尔坐到克里斯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听着，克里斯。我可能不太喜欢你这个小弟，但如果你被揍到要写遗嘱，那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当然，我也可以做你的前盾；毕竟我的抗击打能力还好啦。"迈克尔的这句话将克里斯逗笑了。
迈克尔拿起电话，打给弗莱迪披萨店，"喂？帮我接乔埃，是的，我们的厨师。让他过来，现在！误工费我帮他垫着，放心就好！"
露戴因拿着一叠被退回的文稿，将文稿放入碎纸机时，发现了些大块的"遗嘱"碎片，她扫视了一眼那些文稿，之后看向克里斯："克里斯，我想我们得谈谈？"
"放心，我和伊丽莎白已经历经艰险，把他从死神的镰刀里夺回来了，"迈克尔对自己的姑姑解释着，神情像是个做错事后说谎的孩子，"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
露戴因摇动碎纸机转轴，她还是不太放心。但今晚她还有一篇政策评论要赶，她一边推开门走回房间，一边想着迈克尔的高中老师给他的评价："除了把事情搞砸以外，他几乎不会做成任何事！"
不，她还是不放心。她转过身去，嘱咐克里斯："克里斯，等你们说完之后，到我的房间来和我说说。"克里斯答应后，露戴因才安心离开。
乔埃不一会儿便骑着他的摩托车赶来，迈克尔带他来到克里斯与伊丽莎白的房间，"乔埃先生，你之前可是个士兵，参加过南美内战。能不能教克里斯几招防身术？"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个后勤兵，负责烧火做饭的！要不然我来当厨师干嘛？"乔埃说完，准备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提醒迈克尔："这浪费了我45分钟，别忘了把误工费打到我的银行账户里。"
"可后勤兵也是士兵不是吗？"迈克尔拦住乔埃。乔埃将迈克尔推开，摇了摇头："这不是二战，小子。不可能每个人都受过专业训练就上战场。我去当兵时才16岁，拿枪时手会抖得像摸过电鳗那样，你还指望我能打谁？"
乔埃又看了看手表，"50分钟了，别忘了你答应过的误工费。"这一次，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想要多做停留的意思。
"怎么办？克里斯就要被鲍瑞斯当沙袋了！"迈克尔抱住头，无力地瘫倒在克里斯的床上，克里斯也无助地掩住面部，他们甚至都快要哭出来了。
露戴因敲敲门框，伊丽莎白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她坐到二人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二人在那里大喊大叫。
"好了两位，"露戴因捂住迈克尔和克里斯的嘴巴，"我想我知道一个，比大喊大叫或学士兵格斗术更有效的解决途径…"
第二天下午的时间，在克里斯看来过得出奇的快。就像是加了脑啡肽的运动员，或加了火箭推进器的箭头。
放学的铃声如期而至，克里斯深呼一口气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门口面对这场战斗。
出乎意料的是，露戴因和鲍瑞斯的爸爸已经在那里等候了，鲍瑞斯被他的爸爸抓住衣领提到半空中。
一名老师站在两个家长身边，"您真的该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了。"
"是的，等我回去，我会用竹竿好好教育他的屁股，"鲍瑞斯爸爸的胡须上还带着些酒气，他将脸转向自己的孩子，"现在，告诉我，你把你同学的玩具放到哪儿去了？"
"我…我说…就是弗莱迪披萨店的旧址啊，1987年搬迁之前的地方！人们都说那里闹鬼，可我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嘛！"鲍瑞斯说完，就被自己的父亲赏了一脚，他被带回车里，等待他的将是一份竹竿炖肉大餐。
"姑姑…我们…"
"放心，我会陪你去的。"露戴因俯下身，摸了摸克里斯的头，克里斯露出释然的微笑。露戴因也为克里斯的微笑而感到安心。
只是短短两年，这处披萨店旧址就被植物藤蔓和杂草占据，成了老鼠、蜱虫和其他肮脏牲畜的乐园。
露戴因想到自己放松时玩过的一款电子游戏，里面那些拿着木棒嗷嗷吼叫的绿皮兽人，它们的巢穴应该就和这里差不多。
一股过期饮料和酒水的味道，混合潮湿的植物根茎味，以及泥土的味道。这让克里斯有些想要退却。
"我们分两头在周围找找，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回去，好么？"露戴因递给克里斯一个手电筒。克里斯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这里的大门都被铁板封锁；他们进不去，鲍瑞斯也不可能把玩偶扔进去。
于是，他们从封锁的店门出发，克里斯向左，露戴因向右；他们约定好各检查一圈披萨店周围，然后在起点汇合。
"唔，真恶心！"露戴因找到一处反光点，她以为那是布偶的纽扣，可那只是一群老鼠在试着用门牙撬开一罐肉丸。
啪嗒！露戴因后退一步，却踩到一把已经生锈的水果刀，刀侧和她的鞋底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只差些小妖精，这里就能当《指环王》里的地精洞窟了！"她在心中暗自抱怨着。
克里斯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见自己的玩偶就放在墙角，他飞快跑了过去，捡起自己的玩偶并擦掉上面沾着的尘土与草叶。
克里斯又看到，在自己的玩偶被发现的地方，居然还有另一个玩偶。
那只玩偶的做工看起来有些粗糙，面部与躯体被灰绿色花纹、裂隙所占据，眼部像是两颗冻僵的白色乒乓球，牙齿是尖锐的三角形。
这让克里斯感到有些不安。
克里斯后退几步，一种不可名状的无力与压迫感竟突然袭来，那种感觉的目标不是克里斯的肉体，而是他的心脏，他的每一根神经。
"别动，不要回头。"克里斯的心中出现另一个声音，一种陌生而又不可溯源的声音。
"那只小熊，是你的么？"那声音又问。
"是的。"克里斯点了点头，低声回答。
那声音沉默许久才做出答复，像是在思考一个难题；之后克里斯便与它失去了联系，"以后可不要再弄丢了…"这是它的最后一句话。
露戴因的喊声将克里斯抽回现实，回去的路上，克里斯拼命想要证明自己见到了精灵之类的，至少他认为那种心电感应只有精灵做的来。
"这都是在黑暗中的幻想，是一种出于恐惧的幽闭幻觉。克里斯，等你长大后，就不容易再这样了。"露戴因轻抚着他的头部，低声安慰他。克里斯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床上睡过一觉后，克里斯居然彻底忘记了这一夜在披萨店旧址的惊悚历险；就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脑中用了橡皮擦，或按下了删除键。
不过，克里斯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家人永远都是自己的后盾，当然了，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也不介意迈克尔给自己做一次前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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