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五天过去了。

白云飘过天空，就像一群绵羊，在急水部落的山区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在这个严寒的秃叶季里，天空蓝的出奇，就像……鹰霜的眼睛。

藤池趴在山洞里，隔着瀑布的一条缝隙中向外望去，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山洞中不知不觉已经空了，只有她自己和鹰霜在。

藤池惬意地趴在窝里，紧紧挨在鹰霜的身边，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托星族的福。

“ 山洞里一只猫也没有了啊， ” 藤池调皮地说道，“ 你快出来吧！ ”

她眨了眨眼，看见鹰霜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 你的伤快好了？” 鹰霜眼睛里闪烁着的温情让藤池不禁想起有一次，她在训练时扭伤了脚掌，鹰霜那时也是这么关心她。

“ 嗯。 ” 她点点头，回答。

“ 藤池？ ” 听见鹰霜叫她，她回过头：“ 怎么啦？ ”

“ 我应该爱上你吗？ ” 鹰霜深情地凝视着她，藤池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是啊……你应该爱上我吗？

“ 我又应该爱上你吗？ ” 藤池反问道。

其实，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答案的那三个字，就像一只无情的利爪，深深刺进了她的心里，使她痛苦地难以呼吸。

那三个字就是：不应该。

藤池低下头，如实回答道：“ 不应该，但我就是爱你。 ”

“ 我也一样。 ” 鹰霜轻声说道，“ 你知道吗？藤池，我们黑森林猫是不能有感情的。 ”

藤池点点头：“ 我知道。 ”

“ 但我就是爱你， ” 鹰霜摇了摇头，“ 可我只是一只没有感情的黑森林猫，却为什么爱上了你呢？”

“ 族群猫也是， ” 藤池坦率地说道，“ 族群猫是不能爱上其他族群的猫的，更不能爱上敌猫。 ”

藤池说出这些话后，似乎浑身都被掏空了，她不知道是该感到痛苦，幸福，沉重还是轻松呢？

不过她只知道，她爱鹰霜，爱得不可自拔。却因为很多规定，而无法真正在一起，无论是族群，还是生命的法则，都一样。

“ 是的。 ” 鹰霜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 那你还会爱我吗？ ” 藤池深吸了一口气。

“ 当然会。 ” 鹰霜保证道，“ 我说过，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即便别的猫不同意。 ”

“ 我也是， ” 藤池安心地点了点头，回答，“ 也许，等我死了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吧…… ”

这个想法一显现在她的闹海中，她便如同在漆黑的山洞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点，如果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那等我去了星族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吧……

就在这时，松鸦羽，黄蜂条，白翅和鸽翅回来了。

“ 快走！ ” 藤池低声说，再回头一看，鹰霜已经消失了。

松鸦羽走了过来：“ 藤池，五天了，你能走了吗？ ” 他问。

“ 当然能。 ” 藤池一边咕哝着，一边站了起来，“ 早就能了，还有，我们是要回到雷族了吗？ ”

“ 是的。 ” 鸽翅回答，“ 我们已经和尖石巫师说过了。 我们现在就走。 ”

“ 路上你小心着点，别再鼠脑子了。 ” 松鸦羽提醒道。

“ 嗯。 ” 藤池回答。

就在这时，尖石巫师也走了过来，说道：“ 再见了，愿杀无尽部落照亮你们前行的路。 ”

松鸦羽礼貌地低下头：“ 谢谢你，尖石巫师。 ”

“ 等一等！ ” 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是岩松，“ 我要和你们说再见！ ” 他尖声地大喊着。

可爱的小毛球。藤池想。

溪儿好笑地跟在后面：“ 没事，让他说吧。 ”

“ 好，你说吧。 ” 藤池好笑地回答。

“ 嗯！再见！ ” 岩松挺起胸脯说完后，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 他真可爱。 ” 鸽翅说道。

“ 确实。 ” 白翅回答道，“ 不过现在，我们该走了，族群的猫们，正在等着我们回去。 ”

“ 是的，我们走吧， ” 松鸦羽说，“ 尖石巫师，再见了，愿星族照亮你前行的道路。 ”

尖石巫师点了点头。

“ 再见。 ” 他说。

六只猫———五只雷族猫和一只黑森林猫，一起走出了山洞，向着太阳沉没的方向前进着。

藤池就像来时一样默默地走在队伍的后面———不，也许并不是默默地，一句话也不说。

她感到有些恍惚，不知道那是要回家的喜悦，还是和鹰霜在一起的那种幸福，或者又是因为种种原因，所以他们并不能真正在一起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或许，这三种都有吧。

反正，他现在和我在一起，这就够了。藤池自欺欺猫的心想着，又或许是她自己对自己的安慰？

走了一会儿后，她回过头，看向山洞的方向———不过已经看不到了，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和山脉，还有那皑皑白雪。

她摇了摇头，把目光又转向前方，抬起头，仰望天空。

她又看见了来时看见的那只鹰，它的嘴里，仍旧衔着那根翠绿的常春藤。

它……看起来很温柔呢。

我们……也是一样吧。

“ 鹰霜，我就要回家去了…… ” 藤池喃喃地说道。

不经意间，她的身边某个暗棕色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