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家家主病了很多天了，已是一副下不了床的样子，面色冷青，胸前还有咳出的血。
“爹爹，我们回来了！”
小诸葛跑进屋，坐在父亲身旁为他掖了掖被子，“爹爹等等啊，药马上就来了！”
男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他伸出被子中的手微微勾出手指，想要牵住诸葛亮的小手。
“爹爹，很冷的！”
说着，诸葛亮覆上父亲的手，发现这大手抓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小，父亲的眼睛居然已经沾满了泪痕。
“爹爹莫哭，药就快好了，就快不疼了！”小诸葛回握住他的手。
诸葛家家主心疼的厉害，他还想坚持得再久一点，可是来不及了，意识模糊中，他抵不住闭上了眼。诸葛亮还以为他闭眼休息了，便轻轻拍着父亲的手背像在哄睡，就像父亲以前也这么哄着他睡着一样。
小蝶拉开木帘进屋，端来熬好的汤药，看见这一幕却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少爷，我来给老爷喂药。”
“好的！”诸葛轻轻松出了小手退到一边。
“老爷，我来给您喂药。”
小蝶捏汤勺吹了吹，觉得差不多了便喂入人嘴中，平时很顺畅地就能喂进去，今天这汤药却如何都喂不进，还湿了衣领一大块，与那咳出的血混成一体。
“老爷？”
“老…爷？”小蝶一愣。
没有一丝回应。
“老，老爷，醒醒……别睡了，喝药吧。”小蝶不敢去往那方面想，她拿着汤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老爷…醒醒啊……”
诸葛亮在一旁等得焦急，他凑上前去，发现小蝶在流泪，“小蝶你怎么哭啦？”他一瞥看见父亲湿了一大片的衣领，微微吱声道:“是因为父亲不愿意喝药吗？”
“老爷……”小蝶压抑着哽咽声，不敢在诸葛亮面前崩溃得太彻底。
诸葛亮凑过来前她就探了老爷鼻息，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爹爹你刚刚看我还拉我手呢！怎么就不喝药了呢？”诸葛亮看向小蝶，轻轻抓着她袖子道:“小蝶你快劝劝爹爹，他该喝药了。”
“少爷…老爷他不会再疼了……”她放下汤碗，将诸葛亮拥入怀中，“呜呜…少爷，我可怜的少爷啊……”
她最疼爱的少爷，终是变得和她一样，成了孤儿……
“小蝶，你在说什么呢…”诸葛亮被裹在温暖的怀抱中，心中却止不住生寒发疼。
他不傻，他从小就知道母亲因他走了，父亲思念母亲思念得急，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现在父亲是去找母亲去了。
他小小的身体颤抖起来，“……爹爹可以见到娘啦？呜——他不会再疼了，太好啦……呜呜——”
心中的空洞被一点一点无限放大，诸葛亮止不住哭起来，抱着他的小蝶也同他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身边，只有小蝶一人了。
-
八岁这年，小诸葛和小蝶在街上流浪，被人贩子拐了去。
诸葛被拐去做了一家官人家的童仆，小蝶则做了这官人家大少爷的玩物。
月夜下庭院外，诸葛被小蝶悄悄带了出来。
她拉着少爷的手，将几块肉糕递给他，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轻声说:“少爷，饿了吧？尝尝。”
诸葛接过肉糕轻咬一口，果真美味爽口，他没忍住将这块吃完，剩下的又放回到小蝶手里，“小蝶你每次都来给我送这些东西，你也吃！”
“我已经吃过啦，很饱的，这些都是给少爷的。”
“你都瘦了！怎么可能会是吃饱的。”
小蝶看着他心疼的样子苦笑道:“少爷你也要多想着自己啊，我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饿的时候就吃些，好吗？”
看着她强硬的态度，诸葛亮也不好拒绝，喃喃道:“好吧……”
透过树枝叶的月光斑斓明亮，打在小蝶的脸庞上衬得她柔和漂亮，诸葛亮看着她今日这身精心打扮的模样忍不住夸了一番:“小蝶你今天真好看啊！”
“谢谢你，少爷。”小蝶微微一笑。
不远处传来了巡逻侍卫的声响，小蝶手一抖，最后揉了揉诸葛柔顺的头发，“少爷，又该分别了，我会来找你的，快走吧，被发现了我们两个人就完了。”
“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看着诸葛亮离开的身影，小蝶看向自己身上一身以前从不可能穿得到的华服，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是肮脏不堪。但只要这样的漂亮能取得那人的欢心便足够了，这样她才能给她的小少爷带来一点好处，让他在这个地方没有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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