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115

“萤火虫，夜夜红…半夜爬起点灯笼，灯笼低，杀只鸡…鸡肚肠，杀只羊…羊角弯弯，弯到东门…东门一只鸭，拿来请菩萨……”

大清早，长沙街道口聚集了一窝小孩子，男男女女，穿着厚厚的棉衣，围成一个圈。

嘴里哼着大街小巷脍炙人口的童谣，灵活地踢着脚下的蹴鞠。

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孩童天真烂漫的笑。

陈皮突兀的混在中间，凸出一大块，笨拙的牵着孩童的手，一起踢着脚下的蹴鞠。

只是那球皮面的花纹，有些古怪，竟像一张苍老的人脸。

只是这点异样并无人在意。

小贩们忙着手里挣钱的家伙事，时不时抬眼看看自己的孩子，还在不亦乐乎的踢着球，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不远处，走来一个裹着破布大衣的年轻扒手，穿梭在其中，手缩在衣服里，左顾右盼，寻找着自己今天的目标。

突然目光锁定在虚掩着的大宅子上，有些粘住，这些达官贵人平日门前恨不得站满了人，今儿却反常的空寂。

贫困冷寂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他咽了口口水，摸了一把鼻子上冻出的鼻涕，低着眼，减少着注意，慢慢逼近那扇僵硬的红木门。

颤抖着伸出冻红的手，搭上厚重的门，微微用力，大门却诡异地整个倒塌下去。

激起大片灰尘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

男人被呛得挥手打散，看清宅子里的场景后，脸色惨白，一下子吓瘫在地上，大叫着向后退去。

“啊啊…来人啊…死…死人了……”

旁边的民众被他的话惊到，纷纷燥怕起来，乱做一团。

想凑上去看个热闹，心里又止不住的害怕。

“砰！”

宪兵队举着枪朝着天上大开着，维持秩序，为首的赶紧跑去找人。

张日山面色严肃，走在队伍最前面，来到宅子门口，眉头紧皱。

带着手套的手，挥了挥前面漂浮的灰，踏着倒下的门走进院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后面跟着的士兵，看到面前惨烈的场景忍不住皱眉，跑到一旁止不住的呕吐。

张日山脸色环绕了宅子一圈，看到院子里堆砌成山的尸体，手攥成一个拳头，脸色难看的吓人。

佛爷刚走，就有人对九门下手，到底是谁……

这，是警告？

门口传来蹴鞠踢踏的声音，越来越近。

张日山皱了皱眉，向门口看去，正想责备下属没有拦住百姓。

正好对上陈皮不屑的脸，脚下踩着一颗浑圆的皮球。

看到张日山看过来，陈皮挑了挑眉，笑了一下，把脚下的球一下子踢过去，张扬的扬了扬手。

陈皮张副官，回见……

张日山伸出手，两根手指把球稳稳捏在手里，入手奇怪的触感，却让他脸色僵硬。

定下心色认真去看，这哪是什么皮球，分明是磨平了凹凸的人头，刷上颜料，画上花纹。

最边上画了一朵艳丽的凌霄花。

联想到陈皮的反常，和诡异的死状，张日山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是因为九门，是那位自大的四爷惹了阿虞。

也好，那样的败类，早晚佛爷也是要清理的。

张日山抿了抿唇，嫌恶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一边，掸了掸手上沾上的颜料。

看向院子正中间那具只剩骷髅的尸体，微微笑了一下，眼神却透着寒气，从旁边的纱幔上扯下一块白布，随手盖了上去。

整了整领口，面色如常，对着身后的士兵和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慢慢开口。

张日山只不过是道上的私人恩怨罢了，大家不必担心，散了吧。

得知和长沙无关，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念叨着阿弥陀佛，搂着自家的孩子，继续着自己的事。

这个世道，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死，人也有些麻木。

张日山走向后面弯着腰的士兵，微微伸了伸手。

张日山借个烟。

男人有些发蒙，随后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和一包洋火，递过去，刚吐过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带着几分不解。

副官不是不抽烟吗？

张日山接过香烟，却没立刻点着，叼在嘴里，把玩着手里的洋火，朝着士兵扬了扬头。

张日山走吧。

张日山走在最后面，在众人转头时，点燃了嘴里的香烟，拿在手里，呼出一口气，向后丢去。

稳稳的落在刚刚扯下的白布上，橙红渐渐升起。

渣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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