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色正浓，箫衍按照约定提前来到后山。

他拨开层层竹林，朦胧温柔的清晖洒在晏青的身上。

他穿着与箫衍第一次见面时的衣服，莹白色的滚边和深紫色的暗纹相互映衬。晏青转过身，衣摆上的仙鹤仿佛也活了起来。

晏青披着头发，墨色的长发蓝灰色的发带随风轻微舞动。

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箫衍回想起许多过往的事，一时百感交集。

他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发丝，悄悄把头低下。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不知是不是箫衍的错觉，在澄澈的月光下晏青格外温柔。

他是天上的神袛，也是箫衍触手不及的梦。

“师尊找我来所为何事？”晏青把手中的折扇递给他，“以前是为师不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把拜师典礼办了，如何？”

见箫衍沉默不语他又道。

晏青歉疚道：“抱歉，我不能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拜师典礼，我真的很努力去争取了，但是……”

箫衍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够格才会被别人不看好，他永远都不会怪晏青。

箫衍颤抖着手接过了折扇，接着跪下磕了几个头珍重道：“您永远都是我的师尊，没有这些东西我也会认您。”

晏青扶起他，用手摸摸他的头。毛茸茸的，像小狗。

箫衍呼吸颤了一下，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师尊的爱抚了。自从展露心意之后他们就像隔了一层透明的墙，看不到摸不着永远都无法推倒。

他没敢做出过分的举止，他怕只要自己失控一点晏青就又会和他争执。

“师尊，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仇人你会阻止我吗？”箫衍小心的看了一眼晏青的表情，斟酌道。

晏青愣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你心中有何仇怨？”

“放下是最好的选择。”箫衍全身都血液都凝固了，他深呼一口气。“若是放不下呢？”

“为何要用他人之错来惩罚自己？我不是你，自然不能理解你的痛苦。”箫衍的心跌入谷底双眼蒙上了霜尘。

“所以我也没有资格让你原谅他，我希望你能从阴影里走出来，放过过去的自己，也放过现在的自己。”

箫衍心中被掐灭的火苗又燃起了一点。“谢谢师尊，弟子谨记您的教诲。”虽然没什么用。

他才不会放下。仇恨和师尊是他活下去仅有的动力，缺一不可。他选择的路就算最后不得好死，臭名昭著他也要走下去。

“那如果有一天，我会永远离开您呢？”晏青疑惑的看着他，“你要去哪？”

“嗯……一个很快乐的地方。”箫衍不敢告诉晏青他只有四年生命的真相，他不想让他做徒劳功。

“有多快乐值得你永远不回来？”晏青有些生气的说。

“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战争也没有阿谀我诈。不过唯一不好的是您不在那，我可能会有点孤独。”箫衍微笑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泪光。

晏青不知为何今日的箫衍如此奇怪，但箫衍如果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如果真有那么好的地方就去吧，凌霄峰永远是你的家。”晏青不想让箫衍活的那么苦，所以他愿意箫衍离开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哈哈，骗您的。我走了谁来陪您啊。”箫衍看不得他如此郑重的表情。

他把折扇贴近自己的心口，箫衍贪婪地享受现在极速流逝的美好时光。

至于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