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站在光里,以旁观者的视角走马观花地看看了自己的这小半生。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一个人女人把他搂在怀里,那女人的怀抱带着皂角的味道,很温暖。
后来她流落码头,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好像在期待死在明天。
再后来,她被二爷带回了家。
那时的二爷已经很老了,二爷每日只是听曲喝茶,然后擦着妻子的照片说话。那时她还不明白,长大了才明白她的眼睛其实与二爷妻子有几分相像。霍奶奶说她们的眼睛有很特别,阅过千帆却仍然纯粹透亮。院子里会传来咿咿呀呀的戏声,那是解雨臣在练戏。
后来,小谢叔叔失踪了,解雨臣那年八岁,一个人撑起来了谢家。
她趴在窗台上,看着院子里的解雨臣,她不敢出去,她想哥哥应该是不想让人看见他这个样子的。
后来解雨臣一夜成人,二爷偶尔会摸着她的头惆怅。
再后来,她理解了何为二爷,何为谢家,何为九门。她也想帮他们分担,仗着二爷对她的宠爱,吵着闹着要接触盗墓。
二爷不许,第一次训斥了她,罚她不许吃饭跪在院子里。解雨臣偷偷摸摸给她带了糕点,安慰她。
只是解雨臣也不许她学那些,他说他那么拼命,跟那群老油条勾心斗角,就是为了守着解家,守着他们。
她那时也很倔,除了儿时那段模糊的流浪生活,她在红家从没体会过寄人篱下的滋味,时间一长,也被二爷养出几分小姐脾气。
她也不跟二爷耗着,想着法儿钻着空儿学习。直到她孤身一人下了墓,二爷慌慌张张的把她找回来,终是松了口。
那几年,她学了很多很多,真跟着二爷开始学习后,她深刻认识到二爷的学识渊博,那几年她受二爷影响,所获几乎受益终身。再大些,她在道上打出了名声,人人见她也都尊称一声“九小姐”。
倒也有人叫她“关爷”,说这样听着像男人,有气势。她倒不喜,她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子,别人怕她畏她便是她的实力,何须用一个称呼增加气势?更何况,叫一个偏男性化的称呼就能增加气势了吗?她偏要以女子之身女子之名立于此道,像当年赫赫有名的霍仙姑一样。
她成名后,又认识了陈四爷。听闻陈四爷曾也是二爷的徒弟,与二爷的妻子是故交。陈四爷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总让她有一种他会挖了她的眼的错觉。
二爷警告她离他远些,她便也照做。二爷说四爷心有执念放不开,她不解二爷却不愿多说。
后来二爷走了,她在这世上称得上亲人的便只有解雨臣一个。
她知道解雨臣一直在调查小谢叔叔的死因,她便也暗地里调查,在这过程中,她认识了吴家的小三爷和他的两个朋友。
他们一起去了西沙海底墓。在墓里,他们看到了“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含冤而死,天地为鉴,解连环”,她知道吴三省,吴家三爷,她既疑惑又很想质问,但看着吴邪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情绪。后来,他们出墓,遇到了禁婆,正如吴邪说的那样,她选择留下拖着禁婆,脑袋昏胀,几乎看见二爷之迹,张起灵将她带出黑暗。
随后,有关张起灵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总带着帽子,背着他的刀,沉默寡言。
他很可靠,帮了她很多次。他们一起下斗,一起躲尸蟞,一起破墓里的机关,一起在农家小院喝酒烧烤,一起在轮船上看海,一起面对海上风暴。她与张起灵,才不只是熟悉,他们是比重要更重要,比特别更特别。
最后的最后,关山月不再做旁观者,而是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张起灵握紧了她放在竹桌上的手,她看不懂张起灵的眼神,只听到他说“有我”。话音落,关山月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
解雨臣平安,你醒了?
关山月睁着眼看着帐篷顶,理清思绪,听到解雨臣的声音才回过神。
关山月哥。
关山月挣扎着坐起来,解雨臣连忙扶了一把。
解雨臣对不起,平安。
关山月为她被咬,虽然立刻打了血清,可是半夜还是高烧不退了,谢雨臣非常的自责,虽然黑瞎子一再宽慰关山月一定没事,但解雨臣还是被那种无力感吞没。
关山月别道歉,哥。我们约定过,不说谢谢和抱歉,你忘了吗?
解雨臣一愣,随即有些欣喜。
解雨臣平安,你恢复记忆了?
关山月嗯,也算因祸得福。
黑瞎子呦,小平安醒了?
关山月看着门口的人,笑的虚伪。
关山月小平安叫的可还顺口?
黑瞎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关山月这是恢复了记忆。
黑瞎子还行,挺顺口。
关山月无奈的笑笑,其实失忆前关山月和黑瞎子不算朋友,甚至还是发生过摩擦,剑拔弩张的敌人。只是失忆后这些天的相处,关山月是真心敬佩他,拿他当哥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