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天色渐晚，两人行到一偏僻处后，霍雨浩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我家了，天色不早，你也赶紧回去吧。”

唐舞麟仔细看了看四周，默默将路线在心里记了个大概。

面前的少年除了肩膀和裤腿处有些淋湿外。整个人基本没怎么被淋到。

唐舞麟还存着逗人的心思，便面露难色道：“这里离我家好远啊，不如我去你家住一晚上？”

听了这话，雨浩愣了一下。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唐舞麟一个未成年下雨天走这么多路确实也不安全。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却见对面少年笑了起来：“逗你玩的啦，我一会打车回去，不用担心。”

“车费我给你吧。”

毕竟是人家老远来送自己回去的，霍雨浩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钱还没掏出，唐舞麟已经朝他挥手了：“没事，不用，下次见啦。”说完就撑着伞走远了。

夜晚的风有点大，参着细细的雨丝。望着少年被雨淋湿的背影，霍雨浩头脑一热，掏出书包里备着的校服外套，追了上去。

感觉自己肩上多了件衣物，唐舞麟疑惑转头，少年的脸上多了层不明意味的红晕，漂亮的眼睛似是不敢直视自己一样一直往下看。

“风有点大，你披着吧，别着凉了。”

变声期结束后的嗓音清冷好听，十分悦耳。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声音有点轻，但却清晰的落进了唐舞麟的耳朵里。

心里知道这件衣服其实用不上，一会自己就打车回去了，可是看着眼前人的神情。他不想拒绝他的好意。

身上的衣服很好的隔绝了寒冷，淡淡的柠檬味洗衣液的香气飘进鼻尖。

他突然觉得这送人回家一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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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霍雨浩才转身朝家走去。

不知道自己这么晚回来，母亲会不会担心自己。可是说好的今天来接我的呢，有这么忙吗？

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禁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轻轻打开家门，里面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缩在沙发上。

霍雨浩瞳孔微缩，赶忙打开灯。习惯了黑暗的霍云儿被灯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她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自己母亲面色苍白嘴唇干裂，鞋也没换就冲了进去。

“妈妈……你怎么了！”

少年紧张地半跪在地上，双手无措地抓着母亲的衣物，不禁皱眉。衣服都湿了……这是淋过雨了？

霍云儿意识有些迷糊，但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回来了，强忍着不适回他：“没事，妈妈忘记去接你了，你没淋着雨吧。”

雨浩抬手，微凉的指尖覆上了女人的额头，指尖接触到滚烫的温度。霍雨浩心里有些着急。

以前自己营养不良生了病都是母亲照顾的自己。现在反过来，自己的妈妈发了烧，他得照顾好她才行。想到这，雨浩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您发烧了，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给您拿药。”

声音轻柔带着安抚，少年瘦小的身躯搀扶着女人来到床上，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少年翻开橱柜，勉强翻到了感冒药，确认没有过期后，将仅剩的药片给霍云儿服下。然后跑去厨房煮了两碗清淡的粥。

霍云儿看着自己孩子忙碌的身影，欣慰一笑。雨浩长大了，都懂得照顾自己了。

欣慰的同时，内心也十分愧疚，想起白天吴姨的话她就感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吴姨走后，她嘶哑带着年迈的嗓音一遍遍在脑海中响起。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发呆，她就会控制不住的去想。

她终于受不了了，关了小店，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雨中奔跑，想以此缓解痛苦。可这非但没用还着了凉。

眼前的少年微微皱起好看的眉眼，一下一下喂着自己喝粥，眼神满是担忧。霍云儿抿了抿唇。吴姨的话再一次响起。

霍云儿身体一僵，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苦涩：“浩儿，你不用这样，我不值得你……”

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忙止住了嘴。可是这“不值得”三个字还是落入了雨浩的耳中。

“你在说什么呀，妈妈，烧糊涂了吗？”

少年疑惑，他并不知晓吴姨的前来，只当是母亲发着烧在说糊话。

见他并没有往心里去，霍云儿心里呼出一口气。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看着他，眼神里温柔的同时也参着几丝惭愧。她微微张开有些苍白的嘴唇，接受着雨浩的照顾。她在心里一遍遍跟雨浩道歉，虽心声愧疚，可吴姨的到来，她也不想让雨浩知道。

他的雨浩这么苦了，她只想让他无忧无虑一直开心下去。

吃完了晚饭，雨浩收拾了一下，为自己母亲量了体温，看着升到39℃的体温计。他意识到霍云儿的病情有点严重，思考着要不要带她去医院。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别担心。”霍云儿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你去忙吧。”

见她情况还算好，霍雨浩点了点头，便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