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舍不得

沈遇安感到身体一顿冷热交替,无法忍耐。他猛地惊醒，额上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师尊!你醒了?”魏彦青顶着黑眼圈惊喜地问道，他应该是一直都守在沈遇安身边的，“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这是睡了多久?”

沈遇安从榻上撑起身来,一只手扶着额头,有些头痛。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看起来像要随时都会晕倒过去似的。

“三天了。”魏彦青蹙着眉答道。

沈遇安这才发现身旁躺着个小白狐——是小九。

“......小九?”

“师尊昏迷的时候一直喊冷，小家伙毛茸茸的，身上暖和，它就和你睡一起给你取暖。”

三天......小九......

沈遇安这才反应过来,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鲜红的勒痕还在,只是擦了药之后好了许多。

“你们没事儿吧?”

魏彦青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正想说什么，就咽了回去。沈遇安盯着他这副样子，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么不敢说。

“我是怎么回来的?”

魏彦青脸色更难看了，他捏紧了拳头，还是打算告诉他的师尊。

“师尊。”魏彦青顿了下，避开了沈遇安的目光，“那天是小九带你回来的......”

“什么?”沈遇安一怔,小九打退了那么多人,还把它带了回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难道小九当时突破化形了?但还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小九原本就是一只大妖,只是太过强大以至于可以将妖气收放自如，因此让他感觉不到那种强烈的妖气，从而误认为它只是一只未化形的小妖。

“他那天是抱着你回来的，小九是只强大得我们无法想象的九尾狐妖......我觉得我们还是将他放走的好，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可是......”

沈遇安叹了口气,手中还抚着小白狐毛茸茸的脑袋。他长长的睫帘落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陪了他这么多年的魏彦青自然清楚，他的师尊伤心了，难过了，因为这只突然出现的九尾狐妖。

“师尊，这也是为了他好啊。”魏彦青轻轻抱住沈遇安，双手缓缓地拍着他的背，身子却贴得不是很紧，“他跟着我们，才更危险。要是让他回到原本的地方，妖应该呆的地方，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好”

......

沈遇安抱着小九,与魏彦青一同前往妖界的外围。怀里的小白狐一直蹭蹬着，好像不愿意回去。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他，小九发出来了近乎哀求的叫声，好像在说不要抛弃我。

不要抛弃我......

他现在,感觉就像那个女人一样,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选择抛弃。但是这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小九只不过是突然出现的一只狐妖，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

但是为什么，越靠近妖界，沈遇安的心跳就越快、越急，心脏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疼痛。

“师尊，你没事吧?”魏彦青扶住了差点摔倒的沈遇安，接过了他手中的小白狐，“你脸色好差，还是让我来抱着它吧。”

“小东西，我说你这人真缺德。”魏彦青撇着嘴嘟囔着，“不是可以化作人形吗?还要让人来抱，我真的是服了。”

小白狐在魏彦青的怀里异常闹腾，它可怜巴巴地望着沈遇安，沈遇安只觉得全身发冷，朝它勉强回了一个笑容。

每一步就像是在煎熬，就像是在滚烫的岩礁上赤脚步行。身子又像处于冰川之间，冷得他嘴唇打颤，睫毛微抖。

“师尊......”魏彦青是看不下去了,他很担心沈遇安,“要不我在这里下个结界,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沈遇安摇摇头,拖着那副柔弱不堪的身子继续走。

魏彦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他的师尊看紧了。他心惊胆战的，总怕沈遇安下一秒就栽倒在地。

终于到了妖界外围，魏彦青将小白狐放下，准备带着沈遇安回去了。

“行了，你滚吧。”他挥挥手示意小白狐快走，快回到属于它的妖界，“整天蹭吃蹭喝的，你也吃够了吧?快走吧......”

“师尊,我背你回去吧,你身子......”

话还未说完,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是小九,那只小白狐化成了人形,一把抱住了沈遇安。

“遇安...你不要我了?”小九嘟着嘴,头顶的狐耳耷拉下来,语气听起来可可爱爱的,像是个在一起撒娇的小孩子,“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一个人......”

“......”

沈遇安一顿,他自然舍不得。

舍不得那双如他娘亲般水润的眼睛，舍不得整天叫唤的小家伙，舍不得......

“怎么哭了?”沈遇安无力地问道,冰凉的手覆上小九俊俏的脸庞，指尖触到的是温热的泪水，“...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小九......”

“不是,是你原来的名字,你原来叫什么?”

小九抿着唇,一字一顿道:“苏隅...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