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眼前人

墨柳迟到了，对不起🌚💦

墨柳放心不是刀🌚👍

墨柳龙太子——龙煜麟；剑侠客——剑尘肃；飞燕女——芸燕；骨精灵——骨璃

墨柳改名字是因为感觉当了龙王还叫龙太子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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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上，人头攒动。

一龙族少年缓缓穿梭于人群之中，漫无目的地行着。

前方传来一道声音:“煜麟。”音量虽不大，却越过周围的一切声音落入了他耳里。他向前望去，远处一个蓝衣少年面带微笑朝他招手。

犹似故人还。

他眼里现出喜色，但未及奔至跟前，那少年便已消失不见，周围也在一瞬间静了下来，方才街上的行人马车竟全都没了踪迹，寻不见一点行止影踪。偌大长安仿佛变为了一座空城，倒生出些冷落萧条之感。

他有些茫然起来，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而，四周变了景象，繁华街道化为广袤雪原，周遭雪峰拔地而起，如林耸立，俱是北俱芦洲之象。不多时便飞雪漫天，寒风凛凛。

“煜麟。”

身后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他忙回身看去，却看到让他感觉刺骨锥心的一幕。

背生骨翼的紫发少女毫不犹豫地将腕上冰刺捅入面前少年身体，少年强忍剧痛，轻缓小心地把表情漠然的少女拥进怀中。

冰刺深入，贯穿腹部。

鲜血滴下，雪地上开出点点红梅。

他望着那少年单薄的背影，心脏好似被人攥住，疼痛贯心彻骨，眼眶里难以抑制地滚落下几滴泪。

景象再次变化。六位天命之人将各自元神注入古老的阵法，阵法瞬间迸发出强大的能量，阵内凝成的力量向下放出一道光束，邪神不甘嘶吼着被封印于光束之中，六个天命之人法力耗尽，跌落云端，最后抬首望了一眼面前的狰狞神像，闻见同伴的呼喊艰难转身，身体逐渐石僵化，为首的蓝衣少年只来得及留给他们一个微笑便随余下五人化作了六尊冰冷的石像。

“不要——”

他慌忙奔往那里想要阻止，但在快要触到时又突然失力，撞进一片刺眼的白光中……

龙煜麟惊醒，入眼是龙宫龙王寝殿独有的装饰。

又是梦。

龙煜麟微皱起眉，扶额叹息，无心再眠，挥手点亮夜明珠，下床走至门前，推门欲透气，正巧这时一队巡逻虾兵巡至此处，见到他，忙集体跪拜，齐声道:“陛下。”

“免礼。”

“谢陛下。”众虾兵站起回道。

领头的虾兵试探问道:“天色尚晚，陛下何故起得如此之早？莫不是又因那失眠之症……”说到这里却是不敢再说下去，只偷偷觑着龙煜麟的反应。

龙宫内部早有传言，新晋龙王患有失眠症，时常头痛难忍，龙王之位恐怕坐不长久。因知晓现任龙王就是自己以往服侍过的三太子，这虾兵便不信这些，但抵不过心里难安，故想借此机会一探真假。

龙煜麟未答此问，只露出一抹苦笑。

他的失眠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自那日大战回来，他就经常失眠，要么就是噩梦缠身，惊醒后又再难入睡，偏偏父王又在这时候把龙宫交到他手中……想到这，龙煜麟心头涌上些许苦涩，大概是他命该福薄。

见他如此，那虾兵已知晓这传言八成是真的，心内暗暗叹息，忙抱拳行礼道:“陛下素日待我们不薄，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若您有什么闪失，不仅我等不能安心，还会连累老龙王为您忧心，这如何能使得！”

龙煜麟摆手道:“命该如此罢了。”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虾兵放下手，轻叹一口气，回道:“未至三更天。”

龙煜麟听罢点了点头，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沉吟片刻，挥手让他们离开，转身回了寝殿。

本打算靠批阅奏折打发漫漫长夜，但仔细想想，近来并无甚要紧事，那奏折上也不过都是些阿谀承奉之辞，批阅反添烦恼，不如不看的好。

胸中孤闷无处发泄，龙煜麟便寻来纸笔，摆好笔墨，一时却又写不出，思量半刻，提笔挥墨，写道是:珍惜眼前人。

龙煜麟不知自己为何会写下这句话，但这不由得勾起了他不算久远的回忆。

“珍惜眼前人吗……”他喃喃道，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面若桃花，眉目如画的女孩，一双杏眼含春，笑语嫣然，冰肌胜玉，蜂腰似柳，窈窕身姿仿若轻灵之燕。但很快，少女之影被另一人替代，龙煜麟呆望着纸上那五个字，脑中又浮现出一个赤发蓝衣人来，潇洒不羁，桀骜不驯，手把酒葫，与月对酌，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霜寒九万洲。

“真是疯了。”龙煜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止住胡思乱想。可他对那人的思恋却无法掩饰，更无法控制，这份荒唐的爱意像是一株无根之木，不知何时在他心底埋下，于无形之中恣意疯长，在他未觉之时长成参天大树。

翌日如常，上过早朝之后龙煜麟便回了寝殿休息，那些大臣见他实在疲乏，也都识相地没来打搅，就连每日定会来“讲经问学”扰他半日的龟丞相，今日也同他人一般，退朝过后就匆匆回府去了。龙煜麟虽不知其缘故，但他对此倒是喜闻乐见的。

龙煜麟回房处理了些政事，方觉有些倦意，欲小憩片刻，想了一想，最终只倚在案旁，手臂撑起头颅浅眠，不曾想竟又陷入了梦境。

梦境冗长，一时不能醒来，惊醒却已是冷汗涔涔，眼角垂着一滴泪。

他拭去额角冷汗，心内滋味陈杂。原以为浅眠不会有什么影响，哪知也逃不过，再次梦见了那人。

每每忆起那场大战和他，尚觉悲痛难当，何况身处梦中。

长叹一声，又是一个梦魇。

见他醒了，一旁的宫女才走上前温声禀报：“陛下，方才老龙王遣人来说，请您过去一趟，有事与您商议。”

“好，朕已知晓，你退下吧。”

那宫女应声“是”便低身退下了。

龙煜麟抬头覆于额上，揉松紧皱的眉宇，起身出了寝殿。

他父王的殿宇虽地处僻静，但相较于他的宫殿，其奢华程度反而更胜一筹。

龙煜麟去时，殿前只有两个手握长戟、神色肃穆的侍卫分别立于宫门两侧，见到他后同时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陛下。”龙煜麟点头算作回应，随即抬步跨入门槛，沿路行过几处院落方知不远了，到时只见父王手下一名龙婆站在宫门前，待他走近便笑着迎上来道：“陛下可来了，老龙王已候您多时了，请随老奴来。”

龙煜麟负手回以微笑：“有劳。”说罢跟随那龙婆一路绕行，在一处偏殿门前停了下来，龙婆弯身说道：“陛下，到了，老奴就先退下了。”

“嗯。”

龙煜麟步入殿内，便见父王半躺在宫殿中央的龙床上，眯着眼安睡，床头一名宫女拿着蕉叶扇为他扇凉，床下两旁还候着几位执事龙婆。

看到龙煜麟进来，那服侍的宫女凑近老龙王耳旁低语了几句，他慢慢睁眼，宫女放下焦扇轻轻扶他坐起，而后起身向龙煜麟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见父王醒来，龙煜麟躬身行礼道：“父王。”

老龙王眯眼望向龙煜麟，缓了缓，挥手朝榻下那几位龙婆道：“你们也下去吧，吾有话要单独与他说。”

待几人走后，龙煜麟抬首询问：“父王，您找我何事。”

“无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老龙王眼皮微抬，漫不经心道。

听见父王似无理取闹的话语，龙煜麟皱了皱眉，答道：“非也。只是儿臣还有政务须处理，父王若无事，可否让儿臣先将政务处理完再传唤。”

看他这样，老龙王也只好认真起来：“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龙煜麟仔细思索了片刻，实在想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儿臣愚钝，请父王指点。”

“今日，乃是人界的清明。”

龙煜麟心头一凛。

只听他父王继续道：“虽然我们龙族不必过此节，但奈何你母后是为人族，因而他人可以不过这节，你我却不行。”

“麟儿，你待会若是有空，去祭奠一下你母后吧。”

“那您…”

老龙王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眸底深藏着哀痛：“父王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由你代吾去就好。”

龙煜麟一时沉默下来，知晓父王仍不愿面对母后的坟墓，尽管母后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他依旧走不出悲痛。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回声“是”，龙煜麟便准备离开，不想刚刚转身又被父王叫住：“等等，吾还有一事。”

龙煜麟停下脚步，心道：果然还是躲不过。

在来这里之前，龙煜麟就已经基本猜到了父王叫他来的用意，“催婚”二字便可概括，谁知竟不是说这个，现在来看，还是他想多了。

“吾前日让你去女儿村提亲，你可去了？”

“…未曾。”

老龙王皱起眉，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为何不去？”

龙煜麟：“回父王，儿臣前日因有要事在身，就将此事搁置了。”

话虽如此，其实龙煜麟心里清楚，他本就不打算去。

老龙王松了口气，肃容浮现一抹笑意：“既如此，那便改日吧，到时吾同你一道去提亲，可不能委屈了燕子。”

龙煜麟心情复杂，沉默良久才开口道：“父王，我……”

“嗯？”

“我不喜欢芸燕。”

“我喜欢剑尘肃。”

因这短短的两句话，沉寂了数月的宫殿里第一次爆出一句巨大的斥责声，殿外过往的宫女侍卫齐齐停下动作，诧异地望向那紧闭的富丽宫门，不知在里面侍候的人究竟犯了什么事，竟让向来随性谦和的老龙王情绪如此激烈。

“逆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龙煜麟此时不知该怎么跟父王解释：“我知道，我…”

老龙王怒目圆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由分说地怒斥：“东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这样说，对得起燕子为你做的一切、对得起你母后的在天之灵吗？！”

提到逝妻，老龙王又湿了眼眶，偏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个不孝子，阖上双眼，声音满是压抑的愤怒：“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辜负一个爱你入骨的人，是不是要为了一个死人…让天下人耻笑！若你还执意如此，那以后就不必再来见吾了，吾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龙煜麟垂首无言，良久，转身离去。

东海龙宫里有一处禁地，深藏于海底迷宫中，因其地迷雾重重且妖物横行，所以无人敢入。尽管如此，老龙王在位时仍旧亲自出手将其封印，并下诏“任何人不得踏入”，又在迷宫入口遣派了四名携带护身符的蟹将昼夜看守。

而底下的宫女侍卫们原也对那海底迷宫极为避讳，偶尔谈及面上还有些许惧色，年长些的听见这些则像是打开了她们封存已久的回忆，默然半晌才低声呵止小丫头们别再提及此地，惶惶的神色仿佛是在惧怕什么东西。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十七年前，那一年，既是东海之幸，也是东海之殇。

幸极，东海龙宫三太子——龙煜麟出生，乃是五百年一遇的天命之人，其降生之时，龙气缠身，龙宫千里内万鲸朝拜，鱼虾共舞，盛景不可尽述，更有四海为之震动，西海、南海、北海三海龙王齐聚东海，鼎礼相贺，东海龙王自然欢喜不尽，下令开办宴席整整七日，只为庆祝龙煜麟的降生。

然，也殇极。

天命之人现世，所谓相生相克，其气息本就会引来三界间游荡的妖邪，何况龙宫如此瞩目地庆贺此事，自然不出意外地吸引了躲藏在海底的众多妖魔，终于，在龙煜麟降生第七日夜晚，蛰伏已久的妖魔们伺机出动，给了这个庞然大物沉重一击。

那晚，海底迷宫爆发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动乱，迷宫深处的结界不知为何被打破，界内封印的妖魔趁此机会逃出，在龙宫大开杀戒，宣泄被封多年的愤怒。一时间，戾气四散，妖邪横行。东海龙王亲自带兵镇压，最终用惨重的代价歼灭了全部妖魔。

一切原应结束，然而内殿却又传来骚动，待龙王赶到，见到的只有妻子冰冷的尸体……

那战以后，东海龙王就将海底迷宫封锁了，且下令不许任何人擅入。直到后来，有虾兵声称夜晚巡逻路过那里时，看见了一个白衣女鬼，立在迷宫入口处哀怨地低泣，自此关于海底迷宫的诡事便在下人之间流传开了。

只是，他们不知，口口相传的白衣女鬼正是东海龙王无辜枉死的妻子，而海底迷宫就是她的埋骨之地。

站在水晶棺前，看着那张依旧美丽的面孔和保存完好的身躯，龙煜麟神情哀伤。当年母后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就不会被妖魔胁迫最终惨死，更不会身染戾气导致魂魄无法轮回，被困在这里日日煎熬。

他的手抚过水晶棺面，望着母亲温柔的脸庞，有轻语传出：“母后，孩儿来看您了。”

“这些年，您受苦了。”

龙煜麟紧握双拳，压制住情绪，随后退开两步跪下，朝向水晶棺郑重拜了三拜，声音已有些哽咽：“母后…孩儿对不起您。”

“孩儿不孝，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但孩儿已无法割舍这份爱。孩儿不求母后成全，今日，特来请罪。”

说毕，龙煜麟褪去上身衣物，眉心迸发出光芒，在身后化出一条长鞭，对准自己的后背狠狠抽了下来，顿时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背上，鲜血淋漓。龙煜麟面色苍白了一分，咬牙忍住，重新抬起鞭子抽打自己的背部，力道一次比一次重，但挥鞭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反而隐隐加快。

不过片刻时间，龙煜麟背上已布满鞭痕，他吐出一口气，冷汗密布在额边腮间，面白如纸，成拳的双手指尖深陷进掌心，身体微微颤抖，但始终保持着眉心光点的明亮。

他不见，棺中人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待长鞭再要落下时，却停在了半空，再不能向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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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完

之后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