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141)

这次学校派去的总共有五个，都是老师，洛织苦苦哀求终于争取到机会，——和救援人员一起。

和班主任商量后续的工作安排出来后，走廊里静悄悄的，似乎都回去了，也没听到从哪个班里发出的吵闹了。

洛织路过厕所的时候拐进去解了个手，这里也没人了，水龙头的水似乎更响了，空旷得有些叫人害怕。

他把水龙头关上，抽了张纸，擦干手后揉作一团往纸篓里一扔，一转身便撞上了一个人，差点魂飞魄散！

“你…”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钱三一一把揪起他胸襟，将人往门后推了几步，往墙上一扔，紧接着，厕所的门被他拿脚尖勾上了——“砰”地一声！

洛织整颗心儿提到了嗓子眼，“……”此时此刻，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厚重的黑影慢慢地覆盖下来，甚至连呼吸都停了片刻。

钱三一比他高一头，两人几乎贴地近，说话时动作有点别扭，他那宽厚的掌根扣着洛织的肩，将其往里按了按。

“申请了？”

“……”洛织抬着头，在暗处找寻那道熟悉的眸光。

无果。

他有些失落地垂眉。

他牙关咬紧，逼问他:“决定了？”

他点了点头，他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到他额前的刘海在他眉心轻轻地挠动了两下，按着他肩头的手掌微微用力。

钱三一道，“知道有多危险不，有没有想过后果，……”

“是我家。”

这时候的洛织比任何时候的他都清醒，也比任何时候都混沌。

“是你家你就能不计后果！”钱三一似乎失去了理智地冲他喊，他在黑暗里拼命瞪着眼睛看却也没能看到他此时脸上是怎样具体的焦躁。

肩膀被他按得很痛，但他动不得，他抬起手在黑暗里胡乱地抓住了他敞了一半的校服，他求他，似乎在求他。

“我家在那……”

“我没有家了……”

“我只有妈妈了……”

他的声音里夹了一丝丝苦涩，还微微的有点哽噎，明明就是这样一个柔弱到使人心生怜悯的人，却仿佛在用力扯着自己的心似的，疼，很疼。

他没办法去与之抗衡。

门似乎没有关紧，有风呜咽着进来了，后背飕飕地凉。

少年缠绵的喘气声混于其中，在黑暗的角落缓缓生息。

“这里也是你的家。”这一刻，他还有别的话想说，他怕他这一去，可能再也不会见到现在的模样。

他现在还不清楚。

他们之间究竟隔着什么。

“不！”

洛织坚定道:“我只有一个家，那就是正在经历折磨的云山。”

钱三一怔住了。

洛织借此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冷风顿时灌了进来。

钱三一似乎刚从梦里醒来一样，转身已经看不见那家伙的背影了。

“啧。”

不自量力。

……

回去路上给林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洛织正想着这事儿，电梯门开了。他摸出钥匙开了门，“——楠叔！”

“楠叔？”

屋里静悄悄的，厨房的灶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也似乎收拾过了，林楠不在房间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留下一张字条，洛织走过去，弯身一看。

是林楠端正的字迹。

「她不会有事的。」

他回云山了，他没和他打一声招呼，他独自回去了。

他呆呆地立着，字条在掌心捏皱了，也想明白了一些，心摔地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