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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战争)三、紫罗兰视角

小花仙之时间之川

【紫罗兰视角】

  大约早餐不到一会儿的时间,我只身受应允后,从卧室门逃出,由一条仆人往来稀疏的小走廊返回,中途在西蒙国王的房门前逗留片刻,最后回到了我需要服侍的塔巴斯王子门外。

  (我啊……怎么说,不喜欢敏感之人。

  但是……毕竟也过了一年,多少有点不适应。)

  心里依旧回味着昨晚,那令人厌恶的大人脸上的得意忘形。哈,心中浮起一阵一如既往的趣味,但这种趣味渐渐被疼痛掩埋,变得竟有些雾蒙蒙的了。

  啊……总之,他可算解决了我的大问题呢!

  ——看似小魔法,

  ——其实要干扰到神明间的传信……

  ——是极度困难、危险的!

  想着想着,环视周围,

  又是等好精灵的一天……

  ——根据王子的吩咐,清晨这里万籁俱寂。低头,细细抚摸着门板的雕花纹路,凹凸不平的触感在指尖游移,微冷,寂静里听闻屋内响动,倏忽回神。

  “对了……”

  叹息,不开玩笑,好精灵大概率没事,但是那封信,昨天只是被拦截在卧室门外,而等他出来时就会再蹦出……那若好精灵和坏王子一起出来呢,一跨出门岂不是功亏一篑?

  那……怎么办……

  只可惜,王子不允许我清晨烦他,因此我无法敲门去找好精灵。(唉!这算什么贴身侍从呐,早晚都搁得远远的……啊!仔细想想,突然就有了方法。)

  “王子殿下。请。”

  好精灵扭转把手,为坏王子开门,精灵身闪开,一侧身,卧室里的灿烂之光,就从门里直直随微风翻涌出、照射入我的眼里,那种美好温暖的气氛冲涌进我的双眼,格外刺痛……恍惚一瞬,我眼疾手快,一把拽缠住了精灵的手臂,拉到了走廊昨晚一起写信的暗处,可喘息未定,就被对方一把推开。

  “好、好精灵……?”

  我踉跄一下,抚心抬头,看见了他的冷漠。我一吓,细看——他那未被遮覆的金月色眼眸里,闪烁出那晚回信时的平淡如水,睁阖中,混杂着一股股对我的憎厌和责备,直直注视着我。

  为什么……要讨厌我……

  是不是他知道了我昨晚的偷听?

  “抱歉……”我软声言道,他眼睛目光变了瞬、怔了怔——我便料定他并不知此事,那就不承认了吧,反正也只是听了个开头。

  “王子殿下只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什么……”

 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往后看了眼地板,接着腿朝后,一点地、交替,便退离了这个暗处的阴影囚牢,独留我一人冷冷清清立贴着角落里发愣——我的身体不住地软滑下去,仅仅借用掌端按压的摩擦力撑着身,吞咽了几下,仰视起他漂亮的容颜……光在他退出的瞬间,直勾勾地打在了他纯红的发丝上,是那么美丽,那么无情,那么刺亮人眼,那么照杀心扉……

  “我仿佛知道好精灵你要说什么了……但是……”

  “不!请先听我说……”他顿了顿,“我不想冷拖着你,所以,绝交吧。”

  “啊,好精灵,不要、不要这样……”

  我没预料到他如此直接,一吓,站稳,低头,挽留——却顷刻间觉得自己卑微丑陋无比,却刹那间万般讨好的这几年记忆涌进了血液里,却倏忽间让每一张明笑暗嘲的脸庞和自己的身体重叠……我顿然呼吸困难,内心滋生的厌恶不断甩打着自己的心脏,夹杂着友情丧失的沉痛鞭挞着自己的理智……一瞬间感觉胃部在翻涌疼痛,咳嗽声音沸腾在整个咽喉处——各种罪恶感、羞耻感、惊惧感不断累加,最终竟使我不堪重负,最终竟使我的双腿比昨晚更加颤抖,直接完全滑下,跌坐在了墙根——皱眉、眼微眯,颤抖着缓举起手掌覆盖住脸颊,再慢慢挪下捂住下半张脸,再唇抿咬住自己发颤的指尖,而头始终低垂、目光直挺挺凝视着好精灵的脚下,视线晕扰……不去看他的目光,不断续地喘息……

  他显得惊诧,连忙靠近关心我,捂住我发颤的手腕,“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从见我的第一面开始就很冷的样子。”

  我二话不说直接想拥抱过来,但是他又一次拒绝了我的接触。被我一把搂抱住的空气,狠狠打中了我的心口,我身体一颤仰头看着他的冷漠,我失落惊讶地瞳孔微缩了一瞬间,又转为了一个感到不出所料的无奈之笑……唉……可是啊……此时此刻,我是一点邪恶的想法都没有啊——不想逗他看他被我激怒生气的神情,不碰他看他回避矜持时的恐慌,不想也更不忍心企图看他崩溃的表情——不再有浮夸,不再有做作,不再有嘲讽,不再有不屑,不再有蔑视,甚至毫无犀利、锋芒皆毁

——只想和他拥抱。

……但是他的推开,使我顿时觉得魔法师的止痛掩伤魔法之效果,一下子全部消散,刺痛直抵心房,伤疤难以抑制地蔓延全身…… 咬牙忍着,再次仰望,咧嘴回以笑——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而温和:

  “不是。不是冷。好精灵,我想……听听原因。”

  而实际上他希望我说的是其他话,我是知道的,但是!我都向他保证了呐——我不会再随意猜他的心思来附和他!朋友嘛……不就应该真真实实、诚心诚意地对待吗?(啊……虽然现在不是了。)

  “……”他闭眼,深呼吸,转头遥望了一下消失去用餐处的王子,和往来急促的仆人侍从,又低头,

  “没有原因。只是我有更在乎的人。”

  “塔巴斯王子吗?”

  “是。”他抬头有些疑惑我的心知肚明。

  “好精灵……其实我早就看得出来你喜欢他(第一天便如此了,而且你不太会掩藏情感)。可能……可能我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接着漾笑自嘲了一声,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那么迅速,我本还想笑你们呢……其实吧,要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完全可以给你那王子身上缺少的所有!好精灵……能不能不要【总……”

这时他立刻蹲下身捂住了我的嘴,皱眉低头,鲜红色的发丝垂在了他阴沉的脸上,

  “王子在我心中很完美。而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好花仙。你要说'能不能不要【总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啊好精灵……”我仰望着他,惊异地注视着他沉着的脸和闭着的眼,我又吃力地从他指缝里挤出几句轻哀发颤的呻吟——无法多说,只能干眨着眼。愁苦慌张着,我将手颤颤抬起,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想拉开他说什么却又再次被他坚定决绝地捂上。我忍着泪,躲开他坚定的目光,默默呼吸,急迫的词句仿佛不能再被对方纤细的手指堵住,而即将泻溢之际,却感到幽紫色的黑玫瑰花香早早就融化在空气里,使我失力迷糊、毫无反抗可能,越加难受地分不清真假梦实了。

这时,他松了一点手,仿佛调整了下状态,开口接着道,“请你先听我说完,好吗?让我猜一猜——你可能还想说……'为什么这个残忍的世界要【夺走属于我的】朋友呢?'”

  “不……我……可是……”

  “不!别动。你可能最后还要说'可是好精灵!你是我【黑暗生活里的光】,我已经很痛苦了,我不想被世界所【舍弃】!……'”

  “不……不是的……好精灵……好精灵……”

 (颤坐在暗角的)我看着、听着(在我身前、背脊被温暖光线照抚的)他,感觉万分委屈,可又被其猜得那么透——一句一句的柔言细语,却似如坚固炮弹,将我建构的自信心之塔慢慢击溃、崩塌了……我再次感受到四肢软绵无力,不断颤抖着,手指抬搭,微握起对方的细腕,满是战栗,满是恐慌,想辩解,却无能为力

(——我想说的都被他抢先,他甚至,连能使他动摇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一时间,周围的雕塑好像变成了裹着白装的恶鬼幽魂,想突然纷纷站起来夺取我的性命——划开意义的血管;想一个镰刀掏空我的五脏六腑——刮去千篇一律的皮囊……

  ——我的心……顿然间是那么的凄楚与绞痛啊。

  他见我身体发颤、神情委屈,就再次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

  “可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不是么?请原谅我不能给你说话的机会,因为你真的会使我犹豫不决。这种拖延,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很抱歉,这样直接捂着你。”

  “没关系,没关系……但……”

  “不过,我也是不理解,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接触,为什么依旧如此,知道我不喜欢听,又为什么依旧去说,为什么?”

  (可是我只是那一刹那需要抱抱来缓解……哦!原来如此啊,好精灵你不是喜欢真实的吗?不是不让我猜么?那又为什么不喜欢这样诚实以待的我呢?原来你还是喜欢听好话吧~呜……)

  “哈啊是我、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天赋!!是我啊……”

  我感觉泪水接着凌晨又一次涌出,哆嗦的身体如坐针毡,眩晕着目光如临幻境。好精灵不像他了,像魔法师大人……心情扭曲在一起荒芜如沙,隔阂与恐惧一齐疯长,想到这,清滑湿润的泪水,瞬间,竟在眼眶处干涸,像是流尽的泉,尽显干涩、酸苦。

  他见状很吃惊,将手轻轻拿开了我的脸,但是被我一把握住,不让他离开自己,于是重新维持现状……

  “这位花仙,真的很抱歉,这一切其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能平衡两种关系,所以我不应该在该反思自己的时刻里去指责你过去的错误……需要纸巾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称我为'这位朋友友'了?!……”

  “啊什么……”“为什么……”“我说了,王子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王子。”

  “可我喜欢你啊啊,好精灵……我要和你做朋友……我不要分开……”

  他将手从我的脸颊上靠,抚上我的额头,轻轻道,“你好像有点发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哈……没事……”(感觉自己错失了无穷个向他倾诉的机会,同时,也始终没能说出那个耗费我口舌心血的阻隔传信魔法的事情。)我手抬起,抚摸在他的手背上,反手攥紧、拉下,重新让他按住我发颤的双颊,轻轻笑着道,“我只是……有点受凉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真的就不应该让你放开说呢,好花仙……”他稍顿片刻,“但是,我没预料到你那么认真。其实细算,不过两天的友情,那么重要吗?”

 他的声音十分柔和,笑着等我回话,但是我却无法回答,只觉全身阴冷,“好精灵,你无法想象到我的表现,以及我的恐慌,那是因为……你不是我,您,不是我呢……”

  “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像我这样的平庸之人,估计连黑化的资格都无法具备……”我眼眸低垂,看着他,脸无助地侧贴在他的手掌上,淡淡浮起微笑——

“是的好精灵!你没听错!我崩溃却毫无退路……我毫无存在感……我毫无意义……只能永远地忍痛,再发泄,再受痛……——而要……而要活着!我就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说话,和……表现。”

我发现他眼神的古怪,就开始身体发颤发冷,稍顿,“啊。别生气好精灵……唉!说到哪儿了?啊。我想说的是,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没有言语,呜……我就是个废人……”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

  “不……好精灵……我没有用天赋!我是真心觉得无力。”

  他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突然甩开我的手站起,俯视着我,“那,你为何要求我来拿禁忌书籍?难道不是有心愿未遂?……既然如此,现在又为何会觉得毫无意义、毫无目标?”

 我觉得他喜怒无常,但他说完话,一瞬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就将我丢在了原地——我想,几分钟已过,他应该去找王子了吧。说不定,把我的心思都展露一遍,对其宣称为爱情的诚实、毫无保留?太无聊了……我宁愿去相信塔巴斯王子和我有爱情,也不相信他俩。

  啊,突然回忆翻涌……

我们刚刚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好精灵好像说过一句,

  //任期结束,早日离开。//

 原来 ……就是赶我走呢。

 原来,

好精灵当时就已经自信——

他定会与王子在一起的。

  ———————————————————

作者的话:

emm……

也许是……从侧面点出了梅塔的甜……?

然后……两者舍其一。

(不过这也是为了不让塔巴斯觉得努力开口是白费的不是吗……)

现在就二插曲一正文吧……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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