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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仙之时间之川

从夜晚找到白天,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同行,于是将事情暂放,单独先去会面了勇气国的西蒙国王。而等到回精灵国休息片刻恢复精神,第二天早上,我又瞬间转移到了黑玫瑰领地——继续去进行最后一处的调查安抚工作。

  嗯?

  停驻在黑玫瑰领地内,

  周遭的乌鸦悲鸣,腐蚀糜烂的气息在花田里溢出,像是结痂的黑疤口里流出血、裸露出新的死伤气味。双眼瞬间被鲜淋淋活生生的画面灼伤,我眯眼挡风低下头,沉脸看着花朵在这片精灵国边疆大地上显得皮开肉绽、残破不堪,荒野上偶尔纠缠联结的黑玫瑰,长枝细茎手牵着手跳着撕心裂肺的死亡之舞,走向了灭绝的圣堂……

  这里是黑玫瑰领地?

  不可能……太凄凉了。

  既没有贵族,也没有守卫,没有行人,没有管家……就算没有进城堡内,我已经想到他们家族被外敌偷袭然后屠城的情形!惨不忍睹!

  为什么要把这个家族,我的朋友的家族,置于精灵国宫殿这么远的位置啊。仅仅是因为关系不好……唉!

  不忍,唉声叹气,手臂从眼前慢慢放落,死撑精神仰目看天,愁容满面——天降落英,我凝神注视着这些残瓣碎叶,轻捏住,松手展开,发现正是冒着莹莹血光的黑玫瑰花瓣。好少啊——要是在红玫瑰领地里,起码应该是癫狂的大片大片密麻的花瓣吧……

  怀着悲痛忐忑的心情来到城堡门前,发现周围也没有带路的人员或是守卫,也未见其他黑玫瑰花精灵——记得上一次来看时一切如故,富丽堂皇……

  等等,上次是多久以前来着?

今年的战后安抚好像就没有到过黑玫瑰的领地,实在是太偏僻了,而且还有其他事打断……

“咔……”我走进门里,是一位好心的花精灵给我开的门。我们互相施礼一番,便被直接接进谈话的地方,那是唯一一个整洁美观的房间。没当我开口询问,他就对我浮起一个镇定自若的微笑,平静耐心地对我解释道,这里此时看似荒凉颓败,其实是为了避免外敌虎视眈眈掠夺魔法资源——那是黑玫瑰家族的能量源泉。由于家族地处边疆,他们时时刻刻需要开启这种迷惑非本族成员之眼的保护罩,减少外敌黑化者因贪欲而来打仗作乱的同时,他们可以安安心心地养精蓄锐以防后患。他说完并立刻向我展示了这种魔法的使用。我听后看后连连点头称赞——

  “这自然是极好的做法。又减少了冲突。”

  比起刻意造就辉煌富丽之势、铺张浪费大张贵族王室之旗鼓而内部空虚腐败的某些王族,黑玫瑰王族实在堪称低调智慧!由于我本身就极力反对这种虚浮浪费的贵族行经,只是喜爱那些能脱去各种身份,一心想着臣民万物的人,因此我们俩人似乎越说越投机,从云端之上的精灵国新闻大事聊到了诗词歌赋和艺术美学,从云端之下的古灵仙族思维方式、风俗习惯一直谈到了花港市等异世界人们的科学技术水平……

  他似乎通晓各种方面的知识,却说话毫不得意洋洋,严谨有序,实在令我钦佩。更甚的是,他丝毫没有对所谓凡人的各种偏见,这在历次访问的皇室贵族中是少见的——那些人好像稍稍触碰此话题就格外敏感鄙夷,很难相信他们曾经还一起与凡人战斗过。也许他们只是在战争年代由于凡人的某些价值而暂时放下了偏见,而一旦世界和平,神与人智慧能力和精神思维的高低差异便猛然拉开一道无法逾越的偏见鸿沟,他们就又变得沾沾自喜起来了,甚至开始想抹去这段耻辱的互助回忆——全然是因为内心的自卑而油然产生的自傲感保护罩,用蔑视凡人来掩饰自己平庸低俗之心的阵阵颤栗,以此维护他们脆弱腐烂的贵族衣装。这实在令我心痛之至。

  就因如此,我马上喜爱上了这个几万年来一直沉默寡言的家族,并默默下定决心多加重用。

  原来只凭一个人真的能使我对整个他所在家族的看法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个好心的精灵始终不愿说出姓名)。我才发现,原来曾经对黑玫瑰家族的偏见不过是由周围贪婪官臣用嫉妒之心堆砌出来的假象山脊,却隔开了我与这个家族上千年的沟通了解,实在太可惜了。如今误会解开,我喜欢上了这个精神高贵、能力非凡的家族,并坚信我那位友人也不会是某个窃贼,而同样也是个来自这个优秀家族的某个出色的黑玫瑰花精灵(被淹没在我所见的萧条假象之下的一位出色的友人)。可再三请求后,也依旧没有见到这位朋友(要记住安娜的话,我不能放弃!),对方只是说他在附近独自居住,不再城堡内。便只能在和他顺畅的交流之后,意犹未尽地作别城堡。

  门口,我掏出新信递给对方,

  “请你把这封回信交给我的朋友。谢谢你。”

  我看到他慢慢拿住信,低头,抬头,最后点了点头。放下心,我微笑着转身离开。

  ———————————————————

  【**紫罗兰(发色的侍从)之视角】

 “太慢了,太慢了,好精灵!”我难以压抑自己的嘲讽之情凑近他,“您应该拿到信,然后,唰地接过鞠躬送离……但是您竟然愣了好几秒,要知道……”

  “你不能这样和我说话。”他也猛然躲闪掉我的触碰,一脸正经地答道。

  “是,我真的超级抱歉。”我表情乍地卑微,作出怯懦之样去祈求神明的宽恕。——其实,我真的如此胆小吗?……我不知道,但是哈……他喜欢啊。

  “这位朋友,请不要老是搂着我,我在帮你找需要的书籍……”他转过头,我被他眼神的淡漠吓地只能怯生生地收手作罢。不过应该承认的是,肢体接触确实可以从某种意义上拉近人与人(神)之间的关系,这和诗人文学家之间的高谈阔论是有本质区别的。我爱这种接触和他恐慌的表情。

  “我的好精灵……找到了么?”我往他身边站了站,但依旧维持着一点距离,控制这个他发怒与忍受的中线,保持着这种既攻又守的站位,“这里真的有我想要的禁忌魔法之书么?好精灵。”

  “什么?”“我只是认为,您这样善良美丽的神明的家族藏书阁里不该有如此可怕的书。”

  “不。”他冷笑了声,“有的是。”

他很警惕地不愿多透露给我他们家族的秘密,但是他越来越让我好奇了!这样一个神秘的朋友,一个不喜欢一下子把身份、经历、观点抖落出来,而是随相处经历和时间之川一起汩汩流出的朋友实在太美妙了,像一支耐人寻味、经过时间锤炼的古典音乐,每次听都能听出新的花样,这真的是种无穷的魅力。

  “应该是这本。”他捧起书,然后自言自语地回忆嘀咕着什么,接着修长手指在陈旧古老的书页间小心翻动,像是手捧某种珍贵的艺术收藏品一般神圣优雅……

  其实说来也怪,我是喜欢这位朋友的,但是为什么我一边在蔑视他作为贵族的高傲而又爱他呢。

  对待朋友,会一边喜爱,一边蔑视吗?

  这样是不是我也在从中显示我的超然物外?

  感到害怕起来,我一点也不喜欢清高的自己。

  “你的脸变得很白……你发现了吗?这位朋友。”他正视着我,一手抱书,一手从书里抬起,微搭在下半张脸上,仔细凝视着我,好像暗忖细猜着什么,还有一丝丝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切之情使我感动不已,但同时更加害怕。

  “我,只是……啊感谢好精灵的关心。我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他皱了皱眉。放下手,落在硬皮落纤尘的书封边缘,双手又轻轻阖上书,书紧闭的一瞬,微尘在空气里闪烁着迅速化染入了我们周遭冷冷的烛辉之中……

  他,他的目光,为什么一直困惑地停滞在我的脸上?仿佛能透过我的一系列礼貌的术语举止,看透我的心思似的……他真的如此特别吗?不可能……当时在勇气国他是多么愉悦地和我聊天,和常人一样,享受在和我的对话里!

  更何况,一直以来,身边人里,有这种读心的能力的只有我。

  但是,确切地说,我并没有读心

  ——我并不知道他们想着什么。

  ——并不知道他们的各种经历往事。

  ——更猜不透他们的性格缺陷。

  可我能知道他们希望我对他们说什么,希望点到哪些细节,希望拨动哪些我并不领略的弦外之音,希望说话时用何种表情,用哪种姿势,用什么语调,甚至说这句话的嗓音是要清澈乖巧的,还是要成熟性感的,或者是恭敬沉稳的,抑或是淳朴愚昧的,甚至说这句话的响度如何、起伏如何、节奏感的把握、分段分句的处理等等等等,我其实都了如于心!——在开始对话的瞬间,便铭刻在了我的心脏上,反反复复演习地好像我和那些只见过一面的人早就是心有灵犀的知己了!而最后话到嘴边了,只要我稍稍根据两人对话之中的逻辑关系作一点筛选和衔接,使其不带有过显的针对性即可大功告成了哈!

  是的,天赋。

  ——是天神赋予我的伟大能力!

  因此……就源于这种天赋,

  我好像极爱看着自己所奉承的对象,即那些勇气国的皇室权贵、或声称自己清廉正直的官爵听完我的话后,他们眼中、他们脸上所漫溢出的各种意外愉悦!欣赏满意!得意忘形!——自然地,我可不是因为善良而希望大家高兴,而是因为这种感受里饱含着一种如同树莓浆果般汁丰味美的(类似居高临下)心理优势感,以及那洞察万物看破不说破的无比快感!!

  而事实上呢——与我的话相反,其实我极其讨厌权贵,(当我升至王子的贴身仆人后便不再轻易正面使用天赋了,可能源于某种自暴自弃)他们的端茶品茗、整理袖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礼裙一转、濮上之音一响,无不让我睥睨作呕。我喜欢的只是高贵的精神,而非那些皇室贵族本身!!——对,当时所有的话就是一种极其动听受用的虚伪谎言,但是为什么我依旧要对他说我爱高贵的皇室贵族们还大加赞赏呢?因为哈——

  他吃这一套啊!!

  “嗯?”

  一惊,仰头止住内心的兴奋。我发现这个好精灵朋友盯了我良久,书早已搁置一旁,红发垂落在耳边,金瞳里显得平淡而携笑,又闪出了某种湛蓝色的古怪之光

  ——那是一种多么神秘多么特别的微笑啊……

  ——迷人程度简直和崩溃之人脸上的表情不分高下!

  ——这种笑仿佛和这个书阁里千万神秘古老的禁忌咒语书混淆弥漫在一团,和万千个跳动的黑暗古曲音符一起上下搅滚作一气,与无穷个笑脸诡谲多变的抽象插画融合捏入一块,最终从每一条书与书的夹缝里滚滚涌动出了一种隐于笑下的极度威胁感紧逼着我……因惊惧危险而万分迷人……咽了咽,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强作平静,强作心理优势存在。

  ——他是不可能发现我并非真爱他这样的贵族神明的。不可能发现的!……算了,快,速速逃离!

  “好精灵?我们回去吧。”我仰头。

  “正有此意。”他点头。微笑。

  我立即逃跑似的转身、一个箭步往外走,但是余光里他红翅一振,我躲闪不及,而他竟然异于平常地激动追赶上我的脚步,亲切地拽住了我的袖口一贴靠,见状我只能停翅低头缓步走,然后余光见他斜过头,附在我耳边朝我柔声道,

  “你,脸色太惨白了,很吃力吗?”我不敢作声,低着头全身紧绷。“这位花仙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回勇气国时,位置转移就全部用我的魔法能量吧。”

  好温柔啊……

  “诶?!这……啊。您太客气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我的。”

  “是的!如果【不绝交】而去刻意【冷淡忽视】对方就是不对的!”

  啊等等!我说了什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咽了咽,

  余光里他笑着……

  ……

 ——“你……好像有点失控哦。”

  ……

  我全身一颤,被其贴心地扶住重心,我回想他幽幽的声音和淡笑,顿然全身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我简直无法直视他的目光了,死死低住头,但他竟格外柔和携笑地望着着我,目光不准备离开片刻的感觉!

  到底……到底要做什么啊……

  ———————————————————

作者的话:

emm……

下半视角不予置评。

上半视角我只想说,

《即使失忆,也依旧能被你再次吸引。》

一晃~

三章过去了~

接下来随便聊点:

(感动……)

(王子好坚强……)

不说了,

最后,

晚安安~ʕ ᵔᴥᵔ 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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