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暂别过往

我几乎不敢想象，这还是左西宁。

如此夺目的、乌黑的长发靓人眼球，眸子不再微微泛白，而是恢复了那种通透、纯净的黑，眼球不再凸出，眼神不再有些倾斜，原本好看的面容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了我的面前，我顿时有些语塞。

谁还会相信，不久的过去，她还是一个浑身披着天使羽翼的女孩儿。

“嗨，好久不见，程千……哦不，是虞千羽小朋友。”

再次听到这个姓氏，我不免有些恍惚。过去的种种似乎依旧停留在昨日，悲剧和伤痛仍旧无休止地在记忆里循环，历历在目。我又不禁想起了那位故人，一个和我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女孩儿，她以生命换取了那最后的、短暂的自由，却永远留在了我的昨日。

但他们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看眼前的样子，似乎是不会了。

我挑了挑眉，略有些愤恨地说：“请不要仗着自己比我年长几岁就随意地叫我‘小朋友’。”

话刚落下，她就轻笑了几声，看着这巧笑嫣然的样子，我顿时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相信，留下那封信的人，字字攻人软肋，流下血痕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天真的她。

她似乎并不想提起信封与她自身的事情，只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讲述着过去与现在，讲述着她所遇到的、经历的种种。她现在似乎已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定居下来，每日注视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在柴米油盐中度过朴素又充实的时光，等待着我的到来。

【这位座小姐还真是有心呢，你说对吧，千羽？】

没有理会橘子的评价，我并没有耐心等待西宁讲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乌黑的眸子静若止水，平静而毫无波澜的看着我的眼睛，过去的我或许会尴尬，会自卑而错开他人的目光，但那仅仅是过去。我的人生早已不再孤独，我的生命也不会单调，这样的目光我也不再惧怕，不再规避，我直直望着她好看的眸子，想要从中探寻到一些信息。

直到蝴蝶轻落发梢，她突然噗嗤一声，竟就这么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变得不一样了呢，这也算是件好事。”

“当然。”

良久，她轻声对我说：“还是别在这里说了，去我家。”

【你信得过她么？】

“不管出于哪种缘由，现在我也只能相信她。”

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不免会有人专门打探些小道消息，被人听去就早了，再者，我也有些好奇她现在的居所，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我跟在她后面，左拐右拐，总算是到了一个小房子 ，倒也不算小，抵得上普通居民房的面积了。而我也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这里的视野相当的好，可以说能够看到栀子花田附近的很多地方，估计也因此能够准时来到我的面前。

屋内是一个小院 ，简易地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些茶具，西宁很快便走到屋前，对我比了个“请”的手势，我也没有客气，便跨了进去。

虽然在外面看上去并没有多大，但是一踏进屋内，我便被这空间给震撼了：双人床摆放在里面靠右的地方，旁边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放了些瓜子和糖果，向左看，沙发有序地摆放着，前面放了一个电视，靠门这里还放着一个火炉，虽然现在还用不上。

“想不到你过的还挺舒服呢。”

我微微侧身，给她让了路，她也只是笑了笑，随意说：“哪儿能和您比呢。”

刚想反驳，脑海里却传来橘子幽幽的声音。

【你可别忘了正事。】

“怎么可能，我像是这种人？”

【……像。】

“……”

我也觉得没趣，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屁股下的坚硬感还真是让我有些不适，毕竟是坐惯了软沙发，这样也正常。

西宁从门口讲茶具拿了过来，沏了两杯茶，便将其中一杯递了过来。

“普洱茶，没那么名贵，将就着喝吧。”

“你看我像是娇滴滴的小姐？”我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她，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浓厚的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我不由地赞叹道：“这茶还不错。”

她自豪地扬了扬头，自己也品味了一番茶水，也是自我赞叹了一番，对我说：“别的不说，沏茶我可是学的很出众，这还多亏了这里的乡亲呢。”

我约莫猜到了一二，本就有些急性子，现在更是在话头上，我也不想岔开话题。

“所以，你现在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身旁的人儿却突然没了动静，窗外传来树叶的“哗哗”声，却盖不过此刻的宁静。即便是晚夏，更甚初秋，也仍旧能够听得到知了的高歌。静等了半响，我实在没忍住，便抬起了头看向她，也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开口：

“千羽，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自私？”

我愣了愣，揣摩着话里的意思，也许是和他们的交易有关，而我对这方面却是一无所知，所以便没有做出答复。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至于为什么，我在信里应该写的很明白了吧。”

“在我几乎要彻底绝望的时候，有个人找到了我。”

“人？”我微微皱了皱眉，如今我随接触到的“人”并没有多少，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那个人，一定是他们的一员。

“嗯，我们做了场交易，他为我治疗生理疾病，而我，则负责……”她顿了顿，长舒了口气紧接着说：“让你‘上套’。”

“他们为我治疗后，我几乎重获了新生，起初，我也不相信这就是我，但健康的喜悦盖过了理性，那时候，我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但我也该兑现诺言，所以，你能去唐人街，能和唐晓翼遇到，能遇到DODO，大概率是我做的吧。”

我忍不住又一次拧了拧眉，不语。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先听她说说。”

随即西宁似是有些口干舌燥，又抿了口茶，接着说：

“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只是按照他们的意思来，所以我先找到了虞阿姨，通过一些言语引导她让你前往唐人街，寻找唐雪，之后在你回来之后，再和她说你的旅途有多么高兴，好让她默许你能够接着和他们呆在一起，进行第二次冒险，而这次冒险……我想你应该会见到一些人，当然，这是我的猜测。”

【呵，神tm猜测。】

“致此，我的任务应该就结束了，但这应该并不代表，我不能告诉你一些事。”

她的神色暗了暗，踌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曾经有个朋友……也似乎对病症有一些烦恼，现在，你身边某个很重要的人，或许也在经受这样的烦恼，我也不想看到像我一样的存在了……”

我暗暗握了握拳，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期待，也许他们是唐最后的希望了。

“这是我手中捏着唯一的线索，他们并不是一定不能找到。”

“那也就是说，你可以通过‘别人’的帮助去找到他们，也许是指定的人，也许是一个普通的人，但他们竟然并非无处寻找，那你就有机会。”

【……】

我沉了沉心，对她说：“我知道了……”

说罢只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叹了口气：“姐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抱歉，那需要你自己来看了。”

“我明白，那么，就此别过吧。”

“我就不出去了，这里的生活的确很平淡，但真的真的……很有诱惑力。”

“嗯……”

我不再多留，起身踏出了房门，心里有了写想法。

【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

我微微吸了口气，便解释道：

“得去，找一个很难见的人。”

【谁？】

“大西洋的霸主，DODO的‘朋友’。”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