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元和六年,初夏。
“小妖精,师傅令你在门口接客,你却跑到我这儿享清闲,把我给支出去,像话吗?”
青山外一处庭院内,一白衣男子站在门口,抱着手,看着躺在不知从哪来的贵妃榻上的白衣男子。
“喛,哪能这么说。”张云雷一手拿着折扇,一手从身旁的盘子里拿了一颗冰葡萄,丢到嘴里,“你看我,天生就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像‘天问会’这种大事,还是小哥哥你比较适合。”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懒吗?孟鹤堂听了,微笑着看着张云雷,有点想打人。
张云雷笑着看回去,一双桃花眼半眯着,像只慵懒的小狐狸。
“你……罢了。”孟鹤堂叹了一口气,徐徐走向山门。
“天问会”,名字听着颇有气势,实则不过是由青山外、飞云阁、幻花宫、凤凰山庄四大门派牵头,众小门派自行参与的比武论道大会,每隔六年举办一次。而参加大会之人,少说也须是个金丹中期。
孟鹤堂叹了一口气。如今修仙界约有三千多人,其中金丹中期和开蒙筑基的,就有两千五百多人,金丹中期和晚期却仅有四百多人,元婴期六十多人,而大乘和渡劫期的,只有寥寥一二十人。自古便有“物以稀为贵”之说。今日所接的“客”,怕都不是好惹的。
怪不得小妖精不肯来。
临近山门,已隐隐见有几人身穿淡青色道袍站立于门外。
幻花宫的人。
孟鹤堂有些头疼。
当今修仙界之所以形成大大小小一百多个门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所修心法不同。就像青山外,祖师爷,以剑入道,所留下的心法中,便会有许分剑意,就像自己与小妖精,哪怕并非习“剑道”,却因为心法的缘故,出招中总带有剑的凌厉,乃至有时会觉手中所持,本就是一柄长剑。
幻花宫亦然,他们的心法讲求“人始于天地,合于天地”,走的是“合道”,故即使习的是剑,出招时不会寒光四射,反而如和风雨细,飘飘然然。总之,整个门派的人,皆不善“攻”。因此,幻花宫中能来参加此会的,怕都会是元婴以上修为了。
总之,不好惹。
孟鹤堂加紧步子,迅速在脸上调整出一个微笑。
“晚辈青山外‘隐道’周九良,见过尚宫主。”
孟鹤堂微微一顿,偏头向一边看去: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与自己一般躬身行礼,脸被双臂挡住,只看见一头微卷的头发披在肩上,熟悉又陌生。
“不必多礼。”
一阵清风拂过,托起了在行礼两人的手。
孟鹤堂有些惊讶。
传闻幻花宫现任宫主不过而立之年,修为却已至大乘。本以为是个蓄着山羊胡的迂腐之人,但未曾想是眼前之人:
眉眼间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腰间佩一折扇,不像修仙之人,反倒像个富家公子。
清风明月,温润如玉。
“师尊已在大堂等候多时了,尚宫主,请。”
孟鹤堂微微欠身道。
“有劳了。”
尚九熙朝孟鹤堂笑了笑,带着幻花宫的弟子去了大堂。
“周宝宝,你怎么来了?”
见其他仙派没来,孟鹤堂用手肘顶了顶周九良,道。
“师兄说要练功。”周九良面无表情,冷淡道。
“啧,怎么就不到一年没见,变得这么冷淡,你被你那些师兄弟们欺负啦?要不要我帮你打回去?”孟鹤堂捏着周九良的脸,道。
“先生。”周九良有些无奈,盯着孟鹤堂,却任由孟鹤堂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来揉去。
“扑哧----”孟鹤堂不禁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