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下】

      上回说那个有些吵闹的人要吃烤全羊，我应下后就去了山底的牧民家里又买了一只。说明用意他们也算是大方，不仅帮我把羊宰了，还把他们用的防风烤箱借给了我。我只能低头行礼表示感谢，还是他们热情好客。

       “你拎着烤架，我拿着羊。回去烤”

       还好他没什么怨言，一路上都在讲我失踪的几个月外面再次疯传我死了的消息听的他有多好笑。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他确实有病，我这辈子肯定是看不见你哭了吧？他倒是打着哈哈说给他一拳试试他能不能流泪。我拒绝了这种好事，有的人秋后算账。

       我们回到住处后把羊剩下的内脏处理了一下，然后展开撒上调料放进烤箱，添柴加火再把盖子盖上避风。偶尔掀开盖子再撒点孜然辣椒的，香气很快就飘了出来，他在院子里又架了篝火，把羊杂处理也给烤上。

       这里的天黑时变换不快，我和他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着金色夕阳洒在院内，风声带动铃铛响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刺耳。等夜幕降临，满天星河璀璨犹如白昼，柴火噼啪作响给只有风声的夜里带来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体验。他吹了声口哨把羊腿递到我面前。

       “尝尝咸淡”

       一口咬下，香脆外皮下面是汁水丰满的嫩肉，外焦里嫩的一种真正的体现。火烤的羊肉没了多少脂肪不显得腻，至于咸淡。我知道他是想通过这个了解我现在恢复状况，我也没瞒着他，只是说了一声太辣了。

       他倒是意料之中的高兴，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体似乎在好转。我从他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青烟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像那种老式电影里的特效。两个人就这么吃着烤羊肉，喝着奶酒。我的鼻尖一凉，下意识抬头发现天上竟然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盘算着也到了冬季，下雪也不算意外。

       他把我之前给他的那件外褂又重新给我披上，说感冒了他就不能逗我玩儿了。我给他了一个中指说屋里还有，自己换去。反正我们两个体型差的不会太大，再加上藏袍本身就偏大，所以等他穿着从屋里出来时候我瞄了一眼。

        还挺人模狗样。

       然后我就迅速站起身躲过了他的骨头袭击，笑着说他真不禁逗，换来了他一个笑容满面。我扭开头咬口嘴里的羊肉看着落雪突然又扭头打量着他。

       又憋什么坏事儿呢？

       没，我想到一件事。

       我们现在这样，也算是古人说的“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吧。

       回应我的，只有他低沉笑声和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