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

皇上的好心情坚持到了十月份圣驾回銮前夕。

京中皇后来信，说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

当时年世兰正坐在皇上身边喝银耳莲子汤，敏锐发觉皇上浏览的目光滞涩在半空，隐约的看见皇后那手端正大气的书法写道：“臣妾尽力而无能，皇上恕罪。”

年世兰恍若未觉，只是将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继续喝了一勺。

这次她出门没带小厨房的人，大厨房伺候的使劲浑身解数奉承华妃娘娘她也吃不惯，只有御膳房这里的还算适口。

银耳炖的软糯绵甜，入口顺滑不已。

皇上皇后来信，说富察贵人小产了。

年世兰动作一顿，面露惊讶的望向皇上，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把手里的银耳羹交给颂芝端下去，轻声道。

年世兰皇上……

她有什么可以劝的。

她也根本不想去宽慰他。

自己不会有孩子了，别人的孩子没了她也不在乎，只是心里有些失望，富察贵人若是生下了一个阿哥总比快要成年的三阿哥听话一些，只可惜富察贵人无能，在皇后手下走不过两个回合。

啧。

皇上却不这么想。

他已经不年轻了。

先帝在他这个年纪，膝下早已经子女成群，可自己儿女缘分薄，阿哥又不够成器，好不容易富察贵人有了又没有保住。

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蓦然有些悔意，若是世兰有了孩子必定聪明健康……

皇上这个孩子和朕没有缘分，朕会对富察贵人加以抚恤。

富察贵人痛一场，绝望一场。在皇上这里赚了两句话。

年世兰都已经懒得心凉了，随口道。

年世兰富察贵人从前在臣妾那里办过两桩事，倒身体不错，怎么就小产了呢？

皇上对富察贵人没什么感情，对富察贵人身体好坏也没什么印象，听年世兰这么一说才想起来，眉宇之间不免带出了一丝阴郁。

皇上皇后说，是她虚不受补，在御花园又不小心受了惊吓才致如此。

皇后说。

皇上不悦的抿紧唇角，年世兰却没有觉察到，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是皇后在这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却不准备在这里凭空指责皇后，于是转而道。

年世兰女子小产，身心都是重创，皇上回去之后定要去看望一下富察贵人。

推己及人，皇上想起她从前的遭遇，心疼的握紧她的手道。

皇上世兰，你想着富察贵人，朕也惦记着你。当年你再未曾有孕，膝下空虚，若是你想，朕可以将温宜公主交给你抚养。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公主。

年世兰微微笑起来。

年世兰臣妾协理六宫，分身乏术，若是当时想要养育公主，当时就不必举荐丽嫔了。

然而她并不怎么在乎去抚养一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叫自己额娘的阿哥。在她答应年羹尧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名正言顺对她而讲已经不要紧了。

皇上却似乎愧疚的很，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

皇上朕又没了一个孩子，当初……都是上天在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