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妲己笃定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得意也崩碎了。
是啊，傅恒不在乎。
他连青莲那样的贱婢都护着，怎么会介意苏妩的身世？
“好，很好。”尔晴后退两步，跌坐回蒲团上，“你赢了，苏妩。傅恒的心被你抢走了，富察府女主人的位置，迟早也是你的。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说这话时，脸上居然带着释然的笑。
像终于卸下了重担。
“可是苏妩，”她抬眼，眼神变得诡异，“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妲己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尔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扔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妲己捡起信，展开。
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白了。
那是她入宫前，托人从苏州寄来的家书，信里写了她家里的真实情况。
父亲不是私塾先生，而是苏州织造府的账房，因为贪墨被处死。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流落街头，最后母亲病死，弟弟饿死，她才卖身入宫。
信的最后还有一句：“小妩，此去京城，前路凶险。若有机会，定要往上爬，为父报仇。”
字迹是她自己的，做不了假。
“这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以为你在宫里那些年，真的能瞒天过海？”尔晴笑了，“我查一个宫女的身世，易如反掌。苏妩，你父亲是罪臣，你是罪臣之女！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觉得傅恒还会护着你吗？”
妲己明白了，尔晴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底细，却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这一刻。
等她自己跳进陷阱。
“你想怎么样？”她问。
“我想怎么样？”尔晴站起来，走到佛像前，点燃三炷香，“我要你离开富察府，永远不要再回来。否则，我就把这封信的内容公之于众！到时候别说傅恒，就是皇上也保不住你。”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
妲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飞快地盘算。
走？
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能走？
可不走……
“夫人，”她忽然说，“您真的以为，这封信能威胁到我吗？”
尔晴转身：“什么意思？”
“我的身世，大人早就知道了，是他帮我抹平的案底，也是他安排我入宫当宫女。夫人，您觉得他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要我吗？”
尔晴脸色变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妲己走近一步，“大人对我如何，夫人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为了我，他连亲弟弟都能废。为了我，他连皇上的赐婚都敢违逆。区区一封家书，算得了什么？”
她说这话时，心跳如鼓。
她在赌。
赌尔晴会信，赌傅恒真的不在乎。
可她能赌赢吗？
尔晴盯着她，眼神像毒蛇一样在她脸上逡巡，想找出破绽。
可她看到的只有笃定，只有自信。
那个贱婢…真的这么有把握？
“好。”尔晴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把这信交给皇上。我倒要看看，傅恒能不能为了你，连脑袋都不要了。”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妲己心里一紧。
不能让她去！
一旦这封信到了皇上手里，她必死无疑！
“夫人留步。”她拦住尔晴，“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尔晴停下脚步，看着她。
妲己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下了。
“夫人，奴婢求您，放过奴婢。”她声音带了哭腔，“奴婢离开，现在就离开，永远不再回来。只求夫人…不要把信交出去。”
尔晴看着她跪在地上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现在知道怕了？”她冷笑，“可惜，晚了。苏妩啊苏妩，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她弯腰，捏住妲己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我要你亲眼看着，傅恒是怎么因为你身败名裂的。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带着彻骨的恨。
妲己看着她疯狂的眼神，知道求饶没用了。
这女人已经疯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夫人，”她忽然笑了，“您真以为，这封信能出得了富察府吗？”
尔晴一愣。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妲己站起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信，转身就往炭盆跑，“这封信，今天必须烧掉！”
“拦住她！”尔晴尖叫。
春杏从门外冲进来，想拦，却被妲己一把推开。
妲己跑到炭盆前，将信纸扔了进去。
火焰蹿起，迅速吞噬了纸张。
“不——”尔晴扑过来，想从火里抢信，却被烫得缩回了手。
她眼睁睁看着那封信烧成灰烬，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灭了。
“你……”她盯着妲己，眼神像要生吃了她，“你竟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妲己转身，与她对视，“夫人，信没了，您的筹码也没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冰冷。
尔晴后退一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寒意。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妲己一步步逼近，“我只是想让夫人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您逼死了青莲，又想害死我，这笔账，该算算了。”
尔晴退到佛像前，再无路可退。
“你敢动我？我可是皇上赐婚——”
“那又如何？”妲己打断她，“夫人别忘了，这里是富察府。在这里，傅恒说了算。”
她说这话时，手已经抬了起来。
她抬手去拿佛龛上的香炉。
那是铜制的香炉，沉甸甸的，砸在头上，不死也得残。
尔晴看出了她的意图，尖叫一声扑过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
春杏想帮忙，却被妲己一脚踹开，撞在门框上晕了过去。
佛堂里一片混乱。
撕扯，尖叫，咒骂。
香灰飞扬，经书散落。
那尊佛像依旧慈悲地看着，无动于衷。
傅恒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妲己和尔晴滚在地上，衣衫凌乱，头发散乱。妲己手里拿着那个铜香炉，正要往尔晴头上砸。
“住手！”
他冲过去，一把夺过香炉，将两人分开。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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