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谦揣着那包迷香离开佛堂时，脚步是虚浮的。
雪后的阳光刺眼，照得他头晕目眩，手里的纸包像块烫手的炭，却又舍不得扔。
他脑子里全是苏妩那张脸，那截细白的脖颈，那双细嫩的小手。
“事成之后，她就是你的人了。”尔晴的话在耳边回响。
是啊，只要成了，大哥还能说什么？
富察家的颜面比天大，难道傅恒真会为了一个被玷污的丫鬟，跟他这个堂弟翻脸？
傅谦越想越觉得有理，脚下的步子也稳了起来。
他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春杏悄悄跟了一段，看着他进了自己院子，才转身往正院跑。
尔晴听了春杏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蠢货。”
“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春杏小心翼翼地问。
“等。”尔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等傅谦动手，等傅恒发现，等这场火烧起来。”
“那…万一二爷真的得手了呢？”
“得手？”尔晴笑了，“你真以为苏妩那贱人是吃素的？那贱人看着温顺，骨子里精着呢。傅谦这种蠢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春杏似懂非懂。
尔晴放下茶盏，眼神阴冷：“我要的从来不是傅谦得手，而是他动手。只要他动了手，不管成不成，傅恒都容不下他。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傅恒是护着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堂弟，还是护着那个狐狸精。”
春杏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觉得，夫人这招太毒了。
无论结果如何，总有人要倒霉。
不是苏妩，就是傅谦。
或者两个都是。
书房里，妲己正在整理前几日的军报，分门别类，按照时间顺序叠好。
傅恒今日进宫议事，要傍晚才回来，她正好得空把这些琐事处理完。
午时刚过，傅谦来了。
他换了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苏姑娘。”他笑得有些僵硬，“大哥在吗？”
妲己放下手中的文书，福了福身：“回二爷，大人进宫去了，要傍晚才回。”
“哦…”傅谦眼神闪烁，“那我等他一会儿。”
他说着就自来熟地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这是城南聚福楼的点心，我特意给大哥买的。苏姑娘也尝尝？”
“奴婢不敢。”妲己垂下眼，“二爷请坐，奴婢去给您沏茶。”
“不用麻烦。”傅谦拦住她，“我自己带了茶，这是新得的雨前龙井，苏姑娘也尝尝？”
他边说边打开包装，一股茶香飘了出来。
妲己心头一紧。
太刻意了。
傅谦对她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今日突然这般殷勤，还特意挑了傅恒不在的时候来…
有问题。
“二爷客气了。”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奴婢还要整理文书，就不陪二爷了。”
“整理文书？”傅谦凑近了些，“我帮你啊。我虽然不如大哥有学问，但识文断字还是会的。”
他的气息喷在妲己脸上，带着一股酒气。
见傅恒，他居然喝了酒才来？
妲己心里警铃大作。
“二爷，”她正色道，“书房重地，还请二爷自重。”
“自重？”傅谦笑了，眼神开始变得放肆，“苏姑娘，别装了。你勾引我大哥的时候，怎么不自重？现在跟我摆谱，给谁看呢？”
他说着，手就朝妲己的脸伸过来。
妲己侧身躲开：“二爷，请您出去。”
“我要是不出去呢？”傅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苏妩，你以为我大哥真把你当回事？他不过是玩玩罢了。等新鲜劲儿过了，你照样是个贱婢。不如跟了我，我许你个名分…”
“放开！”妲己挣扎。
可她哪里挣得开一个男人的钳制，傅谦将她往怀里拽，另一只手已经去扯她的衣襟。
“救命——”妲己刚喊出声，就被傅谦捂住了嘴。
“别喊。”他喘着粗气，眼神狂热，“从了我，我以后好好待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傅谦一惊，下意识松开手，妲己趁机推开他，转身就往门口跑。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不是傅恒，而是青莲。
妲己愣住了。
青莲也愣住了。
她看着屋里衣衫不整的两人，看着傅谦慌乱的眼神，看着妲己苍白的脸，瞬间明白了什么。
“二爷。”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您这是在做什么？”
傅谦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青莲没动。
她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走到妲己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二爷，苏姑娘是大人的人，您动不得。”
“大哥的人？”傅谦冷笑，“一个贱婢罢了，我动了又怎样？青莲，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
“否则怎样？”青莲抬眼看他，眼神里有种豁出去的决绝，“二爷也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吗？”
傅谦语塞。
他这才想起来，青莲前几日刚被尔晴设计陷害，是傅恒保下来的。这丫头现在应该恨透了尔晴，也恨透了跟尔晴有关的所有人。
包括他。
“青莲姐姐，”傅谦软了语气，“这事你就当没看见，行不行？事后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不要好处。”青莲打断他，“我只要二爷现在离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谦脸色变了变。
他看看青莲，又看看妲己，最后咬咬牙：“好，我走。”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妲己一眼，眼神阴狠：“苏妩，咱们走着瞧。”
门关上了。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妲己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青莲连忙扶住她：“苏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妲己摇头，声音还在发抖，“青莲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青莲沉默了片刻。
“我根本没走。”她低声说，“那日马车出城后，我就让车夫调头回来了。我知道夫人不会放过我，与其在庄子上等死，不如回来搏一搏。”
妲己心头一紧：“那你这些天…”
“我藏在后院的柴房里。”青莲苦笑，“本来想找机会见大人一面，求他给我条活路。没想到今天听见动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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