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望着探出头来的皎月，忽然想起书中诗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离家许久，虽然说对那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但思绪里，仍是有些想念。

眼看天越发的黑，我想：天色已晚，这么晚没有回家，杜若会很担心吧。

我加快步伐，往杜若家的方向小跑过去。 二楼的灯一直亮着，再往下一看，杜若站在门口，走来走去，紧皱的眉头无不显示出他的焦急。

细看，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不定，几声叹气声传入我的耳中，我跑了过去，是用我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的。

我见到杜若后，立马往他身上跳去，搂住他的脖颈，笑着对他说，我回来了。

他浓密的眉头仍是皱着，我伸手去摸，好烫，我们鱼类的身体都不会有如此暖和，他的温度好舒服。 他没有唤我下来，任我掉在他身上，直到进了屋里，我才从他身上跳下来，怕耽误他做事。 他把早就做好的饭菜热了热，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

我们说了很多话，聊着聊着便都聊开了，一开始拦在我们之间的屏障也都不存在了，我宛若个聆听者，倾听他述说他身上发生过的故事，偶尔聊到我懂的地方，我还会插上几句话，表达自己的见解。

聊了半天，他见我未曾动筷吃饭，便问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我回答他说，我们鱼因为记忆短暂，特别容易被撑死，一般都不能进食过多，否则后果很严重，所以我必须要忍住美食对自己的诱惑。

杜若听完后怔住，鱼类？他心中掀起阵疑惑来：她莫非是传闻中的美人鱼，不太可能吧，初次相见时，没有见到她有鱼尾，大概是我想多了，她只不过是把自己比作鱼罢了。

杜若收起心中的疑惑，他让我早点休息，看我回房后，他才轻手轻脚开始动手把碗筷收好，然后洗净。

我透过门缝看他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的样子，此刻我确信，善良的他一定就是那位属于我的王子。

房主婆婆见灯一直未关，她在楼下喊，再不关灯就要加房租，其实婆婆并不是表面那样，有些凶巴巴的，她只是想让我们，早点睡觉。

杜若碗还没洗完，手上都还有泡泡，但是他怕多交房租，急急忙忙跑去把灯关了。

他摸黑把碗洗净后才去睡的觉，他躺在硬硬的木制沙发上，时不时侧卧着，时不时揉揉肩膀，薄薄的毛毯盖上着实不暖和，他卷曲着，缩成了一团，好在不是冬季，不然他会冻死在那里。

夜深，世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已熟睡，我觉得皮肤有些干，偷偷摸摸打开房门跑去厕所。 我缓缓打开水龙头，脱光衣服，把水龙头里的水往身上撒，果然，消过毒的水弄在身上会有刺痛感，不过，有水便好，将就一次。

补完水，离开厕所，我看见杜若卷曲在沙发上，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我放轻步子，走到沙发边上，蹲下，试探性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好暖好软，真舍不得松手。

正当我准备靠向杜若时，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了来自海的声音，那是母亲正在唤我回家。

我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泪水覆盖我的整个眼眶，它们在我的眼里打转，怎么也没有流下。海上的灯塔还是像在海底所见时那样明亮，宁静的夜里，心里总会莫名涌出一股悲伤的感觉。

杜若迷迷糊糊间醒来，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喊如婳，他看见的只是如婳的背影，他不知道正面的她，热泪盈眶。他静静地看着如婳，他觉得她与以往所见的女孩大不相同，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时光，他还觉得她是个非常有趣的女孩。

杜若伸手抚摸如婳的影子，眼中藏匿着温柔，他想，相逢何必曾相识，可遇见即为缘分。况且有她的陪伴，也不再那么孤单，真希望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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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