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

少女怀情，如初春时节刚冒出头来的嫩草一样，日日疯长，倏忽之间，心底已有了一片广袤的草原。

于是我扔下女红，开始天天黏在他身边，在他温习功课的时候溜进书房，注视他认真的样子。

忽然一天，周宸突然提议道：“不如我教你识字和写字吧。”

我自然是欣然答应，能和心上人有更多的互动，我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拒绝呢？

但他不知情的是，其实来长安前我已是名满广陵的小才女了，所以总夸我进步神速，甚至有时候还感叹一句可惜我不是男儿身，否则必定能考取功名。

我那时常想，或许他亦是心悦我的吧。每当我们二人独处时他看向我的眼中总带有说不清的宠溺与温柔。

烈阳在如水光阴的冲刷下一日日变的温柔，我到长安后的第一个冬日随之缓缓踱来。

长安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不久便带来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

那也是长于广陵的我第一次见到雪。

长安的雪不像别人口中的雪那样厚重，而是轻柔的，当我看到它自空中缓缓飘落时，一下子就明悟了，为何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关于雪的浪漫的诗。

自到长安以来，我一直如履薄冰般谨慎。虽说周大人待我不错，但寄人篱下自然应处处小心。

那天见了雪，我第一次完全放下负担，在雪地里笑闹，捏了一下又一个小动物，直至黄昏降临，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代价就是，第二天起来，我就感觉手指有些隐隐的刺痛，亦有些红肿。

不过我那时不知这是起冻疮前的预兆，没有把它当回事，只道过两天就好了。

彼时周宸正为次年的春闱做准备，整日于书房中温习功课，我深知此事之重要，便许久未去烦他，哪知下雪后第二天，他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问我：“长安的冬日比之广陵冷了许多，还习惯吗？”

这话若是周大人问我，我自然回答“一切都好”了，可心上人问，却使我一下子变得娇弱了起来。

我向他抱怨长安的冬日简直冷的刺骨，风也比广陵更大。

他听后令小厮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想到你可能不适应，便差人买了一个汤婆子。”

我接过汤婆子，抱在怀里，其实哪个姑娘家没有这物件？但我只觉得怀中这个，比自己原本的那个更暖了千百倍。

周宸见我喜欢便道：“今年属实没有时间，就让它来代我陪你吧。往后每一年的冬日，我一定都会亲自伴你身旁。”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袒露心迹，我红了脸，低下头，半晌才用微弱的声音“嗯”了一声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