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不出去的祝福

夜是染了墨的寒霜，凝在脚上，扑簌地进入G市。韩楚风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手头的水晶球，在黑夜里闪烁着轻微的亮光。明天是班花赵雨柔的生日，他知道她一向喜欢这种东西，早早地买好了，放在精美的礼品盒子里。他看着高楼下窗外的夜景，明明就是明天的事情，可他却隐隐有些不安。水晶球依然反射着微光，他又看了会天花板，然后慢慢地睡去。

"少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坐在路边摊的老乞丐透过黑色的墨镜看着他，像是在看已经死去的人。韩楚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弯下腰往他讨饭的破碗里放了五块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学校。老乞丐却不依不饶起来，冲上去一把抓住韩楚风的胳膊，故作神秘地说道，"现在别去学校，有人要跳楼了。"他闻着老乞丐身上的味道，惊讶地发现没有一点臭味。他愣了一下，甩开老乞丐的手，"整天神神叨叨的。真是烦死了。"那老乞丐听了也不恼，只是顿了顿脚，然后看着韩楚风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是啊，真的是烦死了。"

韩楚风赶到的时候，班花已经躺在了教学楼坚硬的水泥地上，警察设警戒线围住了现场，但还是有不少胆大的同学伸着头看看现场，警戒线外围则有不少人拍照，然后装作没事一样离开。场面一片混乱后，大家在教室和食堂不断地商谈着班花的死亡。"长的多漂亮，可惜就这么死了。""活着又如何，听说她家里只有母亲，为了挣钱，她还经常出去做那个。保不齐就是因为这个死了。"韩楚风听着她们绘声绘色地讲述谣言，只觉得无趣，赵雨柔家里很穷不假，但是她母亲做的是正经的工作，就因为美貌和死亡，生出来如此多的谣言来。他只觉得恶心，但是面上不作声，他向来是个懦弱的人，只是看了看自己礼品盒子里的水晶球。老师在教室里讲课，大家的心都飞到了外面，没有什么好说的。所有人都必须装作无事发生，校方已经压住了消息，不出意外的话，到下午就能拿到她的骨灰盒，然后再通知赵雨柔的母亲，一切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真是充满"希望"的希望中学。他看了看自己的礼品袋，拿出来后，又放回到书包里。

"放学了，同学们回家，韩楚风和王梦娟留一下。"王梦娟是赵雨柔最好的闺蜜，她们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小区，王梦娟天天和赵雨柔一起上学，放学，感情好的没话说。班主任把他们俩叫到办公室里后，先是微笑着看了他们俩一眼，"不要这么紧张，坐，坐，坐。"一向严肃的班主任像是换了个人，亲自下手泡茶招呼他们。韩楚风和王梦娟找了一张沙发坐了下来。

“你们知道赵雨柔最近怎么了吗？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韩楚风和王梦娟想了想，什么都没有，昨天下午她还和他们有说有笑呢。他们摇了摇头。

班主任的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你们再想想。"班主任把茶杯往茶几上放了放，慢慢推到了他们俩面前。班主任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没有人说话，"梦娟，楚风啊，你们也都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去更大的城市更好的大学呢？"王梦娟看了班主任一眼，韩楚风低下头想了想，果然是这样吗？

“眼前学校有困难，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帮了学校的忙，学校就会帮你们的忙。只要你们沉默或是说该说的话。"班主任的镜片里满是寒光，王梦娟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韩楚风只是低头。班主任乐了一下，"我说的事情你们好好考虑一下，眼前就是抉择的时候，至少知道不要乱说话。"韩楚风和王梦娟一致地点了点头。

韩楚风和王梦娟一起回去的路上，一向喜欢开玩笑的王梦娟突然安静下来，韩楚风只觉得书包里的水晶球越来越沉重，像是一块越来越大的石头。快到王梦娟的小区了，韩楚风停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礼品袋，"帮我把这个交给阿姨。""你这样，班主任知道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

“我知道了。"她拿过去袋子，打开书包，慢慢地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