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竟安归

“糖葫芦……在哪里呢？”

意识混沌之即，她便只记得这句话了。

“糖葫芦，在哪里呢？”

段声焑只手折扇，一边走着一边背在身后，那扇子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扑闪着，最后竟是脱离了她的手自己煽动起来。

“好啦，你都扇了一路了，歇会呗，过来。”

段声焑招了招手，共戟便跟过来了，轻轻落在掌心，挨蹭了一下便安静不动了。她走在闹市，目光忽地撇到了一个人影，虽是看不分明，但她总感觉那道视线确确实实是落在了自己身上，虽无敌意，也无杀气，她在觉得陌生疏离的同时总感觉格外熟悉，好似她见过好多次。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继续往下想了，因为那道人影兀地消失了，她本不是随意猜测别人的人，便也不在意继续往前走了。

走到摊位旁，段声焑低下头，轻声笑着对摊位的婆婆说着：“婆婆，我要一个糖葫芦。”

那婆婆正应着要给她拿，却在抬头看到她身后人的一瞬间，突然愣住了神，不待她出口，摊位前便传来了一阵哭声，“娘亲。“

话音刚落，闹市似是被人贴了休止符，死一般的寂静。

”姑娘……不是……是你吗？”

不是那张脸，是你回来了吗？

段声焑却没注意到这些，她此刻已经蹲下了身，想哄哄这个突然哭了的小孩子。

“怎么啦？是找不到娘亲了吗？小孩告诉姐姐你是在哪里找不到的好不好？姐姐带你回去找，摸摸头，不哭了好不好？”

似是柔声地安慰起了作用，那小孩子当真不哭了，却也记得段声焑问他的话，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伴着委屈的声音说：”找到了……“

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略显生硬，却也格外认真，加了一个字：“的。”

“找到了的。”

”娘亲。”

段声焑却是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那是和娘亲吵架了？”

她的声音没了往日里要和他抢东西吃的撒娇意味，暥他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学着她往日的模样，说了一句，“娘亲，回家吗？”

【儿子，回家吧。】

【宝贝，回家吧。】

段声焑被这一声叫的一愣，随后不可置信却仍放轻了声音问他，“小孩，你叫我？“

”娘亲。“

他又喊了一声。

段声焑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四周一声接着一声很小声很小声地呢喃，“姑娘。”

"你们……都认得我？“

确实无人应是，毕竟，他们只认的脸，可却从来不是她。

“是他认得，是你孩子。”

方才只顾得哄孩子，全然忘了这边的动静，看着一张一张水雾氤氲的眼眸，段声焑却无法与他们共情。

直到那孩子说：“想回家。”

段声焑此刻很想顺着他的话说好，姐姐带回去，但是现在不能，他还没搞清楚。

“宝贝，姐姐不是你娘亲，”段声焑顿了一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着：“姐姐方才从山上下来，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曾有过孩子的，或许……我和你的娘亲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宝贝，姐姐真的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暥他竟又是一声“哇”的哭了出来，接道：“娘亲自己说的，不像才是。”

【倘若有一日他他见到父亲领着一个女子回来，记得叫她娘亲，那便是我回来见你了，无论何种模样，好不好？】

【好，那说定，你不许……可以跑，要回来。】

暥他想到这里，加了一句当时自己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我想你。”

话虽到此，言尤未，但凡换做另外或者任何一个人第一次下山被小孩子追着喊母亲，被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认识，大概都会难以置信。

但段声焑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一丝难以商言。

“娘亲。”

共戟在旁边一闪一闪，最后敲了敲段声焑的后脑，意思是说：“主子，你向后看啊。”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