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百晓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在文一的手腕转动之时率先避开了长剑将要划过的轨迹。甚至还颇有闲情雅致地摘下了生长在白石山崖崖壁之上的一朵不知名的白色花朵。

　　他闭了闭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把花拿到鼻尖之下轻嗅。

　　风声。

　　脚步声。

　　话语声。

　　地形。

　　方位。

　　速度。

　　一串又一串的数据在他的脑海里迅速筛选过滤，他睁开眼，把花往风的方向轻轻一抛。

　　莫名其妙的举动。

　　没人知道百晓生到底想做些什么。

　　他们看着百晓生，像看一只漂亮的蝴蝶在濒死之际微微地扇动翅膀在网中勉力挣扎。

　　死如秋叶之静美。

　　想到这，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怜悯的意味。

　　有人不在乎百晓生抛到风中的那朵花，也有人的目光随那朵花而去。

　　白色的花朵随风飞到了下方一位修士的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这位修士似乎是花粉过敏，当即打了一个喷嚏，花朵飞落，袖里的布袋子随着他的动作不慎掉了出来，直往下滚落而去。

　　布袋子里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有用剩的几个火折子。修士一点也不在乎，把花用脚尖踢远了，继续站在原地看热闹。

　　火折子落到了下一层石台的修士头上，他拿起看一看，抱怨地说了几句话，抡起胳膊把火折子丢远了，正正落在拍卖会场的后台。

　　百晓生看完这一幕，侧过脸，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对文恪轻声说道：“过来。”

　　这一笑惊动风月，是黄昏之时柔软的晚风，吹软了云朵和藏在里头的星子，山河岁月被沉浸入一壶温柔酒中，引人沉沦。

　　文恪的意识好似被蛊惑，沉入一池酒光月色里，他往前走了一步，被一旁紫微的数数声打断：“1。”

　　紫微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数着数：“2。”

　　文恪开始犹豫了。

　　他要听从百晓生的话走过去吗？

　　【警告！警告！】

　　警告你他妈。

　　百晓生直接关掉了光脑的提示音，面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温柔模样。

　　“3。”紫微继续数着。

　　文恪决定走过去看看百晓生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总不会怕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那还修什么仙，找根绳子麻利上吊得了。

　　“4。”

　　此时的文恪距离百晓生仅仅一步之遥。

　　“5。”

　　随着这个数字落下，拍卖会场的后台如迷你核弹爆炸，轰地一声爆出了红黑色的蘑菇云，烟尘四起，迷得人睁不开眼。

　　文恪刚刚走到百晓生身旁站定，身后的一切便燃成了灰烬。只差一步，他一粒骨灰都不会剩下，混进烟灰里一同化为尘埃。

　　火折子在空无一人的拍卖会场后台是如何被点燃的，谁也不知道。文恪身后地面已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缝隙，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炸开的刀刃碎片恰好划过他的脖颈表皮，若他没有往前走这一步，已然丧命。

　　百晓生那张美人面在文恪眼中已如地狱恶刹罗鬼般令人恐惧，越是美丽，便越如罂粟般带有引人沉沦的毒素。

　　他看见对方的身子微微前倾，在他耳边含笑低语：“文先生对这份礼物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