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毕罗被面前带着狠厉陌生的鱼月吓的心里发怵，避开了那道锐利的眼神，连连否认“当然是在我这，若不是你小时候弄丢，我怎会多这档子事。”

见她意料之中的没有承认，鱼月心里嗤笑，带着些力气半推半就的把毕罗拉进书房，沾着油墨画了一个画像，那笔划勾勒的赫然是鱼烟，这一下把毕罗吓得身形都有些不稳，手中的帕子跌落，一幅狼狈模样，再维持不下去慈母的面具。

“这是你女儿。”欣赏的看着妇人惊慌失措的模样，说出的话没有一丝疑问语气。

鱼月不紧不慢的卷起画塞到毕罗手里，“当时雇佣绑我的人，不知道您花了多少银子。”她的声调不高不低，甚至没有情绪波动，却让毕罗捂住嘴，腿已经软的站不住，只能扶着桌子，说话的声线已经止不住颤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我明明”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鱼月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眼底却一片漆黑“明明把他们都灭口了是吗，包括我娘。”

后四个字一出让毕罗彻底瘫倒在地，还不死心的瞪着鱼月“你有什么证据，莫不是落湖伤了脑子。”

鱼月回忆起当鬼魂的日子，若非自己亲耳听到毕罗与鱼烟的谈话，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狠不得将这对狼狈为奸的母女千刀万剐，但不用她做，陆清时都替她做了。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一眼毕罗，鱼月转身离开。

换上不起眼的粗布衣，她匆匆去了郊外的祠堂，那里是陆清时最常待的地方，也是在那与他相遇的，到了破败不堪的祠堂门口，甚至不能称之为门口，更像是一片还没完全腐朽的废墟。

四处看了看，果然和上一世丝毫不差。瘦弱的身影缩在角落，少年一张脸带着病态，闭着眼紧锁眉头，鱼月赶紧上前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却被一只手紧紧钳住。

陆清时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嗓音有些低哑“来看我死没死？”鱼月有一瞬间甚至以为面前的人是上一世城府极深的九千岁，看起来瘦弱的身体却散发着威压。讷讷的刚开口想解释“我不是…”就看见陆清时猛的睁开眼睛松了手，一张抹着灰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姐…，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刚脱口而出的称呼让陆清时咽了下去，一只手在身后紧攥几乎要掐出血，眼神里藏着深沉的爱意，面上却冷淡看向鱼月，身子避嫌一样往后蹭了蹭“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鱼月觉得心像是被人用刀子来回戳一样，眼尾已经通红，强忍着泪没有流下来，在眼眶打转“清时，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带你离开这。”

上一世她识人不清，错认罪人。在被打晕用麻袋套起来之后，阳差阳错那帮贼人把她扔到郊外荒废的庙里就惨遭灭口，也就是这时候，如果没有陆清时她可能已经死了，少年扒拉开麻袋，把她背到祠堂，年幼的她经不起折腾一下子就起了高烧，陆清时为她求来了草药，救她一命，在那过了几天鱼府才开始派人出来寻她。

被找到时，陆清时护着鱼月，两个人缩在祠堂的角落，年幼的鱼月把玉佩留给了陆清时，却没想到怀璧其罪，陆清时被毕罗打得半死，生生的把玉佩抢过来。并把象征身份的玉佩给了自己的女儿鱼烟。

也是在那一次，鱼月的母亲失足落水身亡，毕罗成了当家主母，鱼月伤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不愿记起往事。

回过神来，鱼月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可陆清时像是没看见一样，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发丝，一对眼睛狭长上挑笑起来的模样，竟是与上一世他喝毒酒时的笑容重合，只是话语间疏远冷淡“大小姐别开玩笑了，我什么身份，”顿了顿眼睛又看向别处，声音也小了许多，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不配。”惨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强撑起身子，陆清时晃晃悠悠的走出祠堂，声音被抛到脑后“既然大小姐不走，那我走就好。”除了陆清时自己没人知道，冷淡的表情在转身的一瞬间就分崩瓦解。

他既然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就一定要护鱼月无恙，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像他这样手上沾满血，恶劣至极的人不配待在她身边。

却没想到，下一秒腰被人圈了起来，耳边是鱼月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一下子就让他的伪装都如同虚设。手在衣服干净的位置搓了搓，才转身把鱼月的眼泪擦下去。

安抚的揉了揉她略乱的头发，放轻了声音道“你不需要这样，我会努力靠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