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日常-替嫁情人3

李薇在廊下生火煎药，正掀开盖子瞧里头药汁，一闪眼，却看见不远处一行灯火浮来。

秦氏带着几个婆子进了院，一眼看到廊下的药，脸色便有些不善：“不是说没药了么？这又是什么？”

李薇起身赔着笑：“后来又找着了些。”

秦氏冷哼一声：“我看不是药，倒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如倒了。”

身后一个婆子快步走向风炉，李薇忙去拦，急得声音也拔高了：“这就是药，为什么要倒了？！”

另外两个婆子过来扯住她，秦氏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缠枝花嵌宝金钿，慢悠悠地说：“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怎么这么不知道规矩，该吃点教训。”

一个婆子得了秦氏眼色，抬起了胳膊，正要打下去，尹峥却不知几时立到了门边：“停下。”

他的声音是低弱喑哑的，人也是一副不胜衣的模样，只是眼光扫过来，那婆子没来由心里一寒，手猛地缩了回去。

尹峥望着秦氏：“尹轩的丈人在两淮盐政上也待了三年了吧。”

秦氏听着一怔，语气却陡然尖利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他和其他总商的烂账，我也知道一些。”尹峥淡淡地说，唇角挑起个笑，“秦氏，困兽犹斗，何况是我。你若实在容不下我这一条命，我也不会让你儿子好过，大辟轮不到他，流配三千里的滋味，也是能尝尝的。”

秦氏顿时白了脸：“你……你敢！”

月色清寒，照在尹峥惨白的脸上，秦氏恍惚间，以为自己在盯着一只鬼，听着他一字一顿：“你想试一试么？”

秦氏一去，尹峥吊着的一口气一泄，人直直往前栽。

长贺一把捞住他，李薇盛了碗药，随着进屋子。

给尹峥灌过药，转身要走，却听得身后人问：“哪儿来的药？”

李薇回身答：“翻墙买的。”

“翻墙？”尹峥阖上眼，“尹家园墙高逾十尺，这里也没个梯子，你能翻过去，是向峨眉山上的猴子取了经？”

李薇一噎，知他不信，比划着解释：“从咱们院子后门出，是一道青竹掩映的长廊，到长廊转角处下去入竹林，便能看见园子东墙。墙下开了个口子，引了瘦西湖水入园，就在那口子边上，摆了两块太湖山石。”

长贺在一边接过口：“夫人就是爬到那石头上，攀住了竹梢，借着那点劲纵上墙的，回来时，我再用衣带绑成绳子，放到墙外把夫人吊上来——我们夫人真真是厉害，能想出这法子，这也要亏得那个猪头，在那里还多余摆上石头。”

李薇和长贺颇为得意洋洋，却没见床上躺着的人顿了一下。

躺在床上的猪头幽幽地说：“石头摆在那儿，取的是‘独坐幽篁里’、‘清泉石上流’的景。”

……

那日一清早，李薇见屋外日头好，便搬了张椅子出房门，想着坐到外头晒晒。

好容易将椅子挪到门边上，却看见尹峥已十分舒服地坐在了院子里，既被人捷足先登，李薇只好回去，尹峥却瞥见了她，唤了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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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峥那回病了颇久，等见好，已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