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婚礼（1）

柳沐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直到他收到了一张唐楠楠和池嘉贤走在一起的图片，他狠狠难受了一把，微信给林子文诉苦。反正都毕业了都过去了，林子文如是说。

柳沐觉得他说得有理，心情才渐渐好转。

以往放假都有作业陪伴，这个暑假倒显得略为空洞了一点。

成绩出来的前一晚，挺意外的，收到了柳江民的电话。

柳沐接通后，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先开口了：“喂，小沐啊。中考感觉怎么样？”

柳沐此刻正缩在沙发角落看恐怖片，一边回话一边看着电视中女主狂奔：“爹你放心吧，我能考进市重点高中的。”鬼脸出来的一刻柳沐被吓了个实在。

“好好，那就好。”柳江民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他缓缓开口道，“小沐，最近有件事，爹想告诉你。”

柳沐听见这语气不觉有点好笑：“想说就说啊爹，什么大事啊说话这么小心。您说是我还能不答应？”柳沐笑道，可一种不安感却慢慢遍布心头。

柳江民像是松口气一样，可他依旧语气不变道：“小沐，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你的母亲——即使你没见过她。我也很想她，从她死的那一天开始……”对面声音停了下来，似乎在隔着电话观察着柳沐的反应。

柳沐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可他依旧感觉他的心脏骤停了一瞬。他在那些一个人的日子里总想着如果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态度，自己应该说什么话，他都想好了。

但柳沐此刻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太遥远了，他记不清了，记不清他当时幼稚的想法了。他干笑了一声，直接省了那些无用的回忆与愧疚：“是要结婚了吗。”

柳江民似乎也愣了一下，“这点话都不让你爹说完吗？”他没有接着说上面的话，毕竟愧疚在本质上也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罢了，“订了机票，七月五号的飞机，七月七号婚礼。”

“嗯。”柳沐把电视关了，“对方有孩子吗？”

柳江民似乎很轻松，他应该是笑着说的：“有啊，叫洛婷婷，才七岁。女娃子又乖又漂亮，大眼睛总喜欢盯着人瞅。”

“也是个可怜孩子。”柳沐勉强笑道，“那你们结了婚后，她们和你一块在S市住。”

“学习资源C市还是比S市好一点的，我想让她们母女俩八月份和你一起回C市。婷婷后季要上小学了，她们在C市和你做个伴嗯？”

父子俩又闲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柳沐只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脑子也有点混乱。

第二天，柳沐查看了成绩。比他预估的成绩还要高了几分，直接坐到全市第四。微信上问成绩的人也是一大堆，柳沐一一回了。

填志愿是他一个人去的，听老师在讲台上讲话，他看着教室内别人的家长，突然觉得他好像在世界的另一端。

不过正巧，他遇到了同样一个人的晏知许。柳沐可能真的开始不习惯孤独了，填完志愿后，他倒是请晏知许吃了包麻辣条——路边小摊买的，可能快过期了。

他把自己遭遇吐槽了一通，收到了来自晏知许的一片麻辣条安慰。晏知许成绩全市第十，良心发现的晏贵来直接给了他几万元的零花钱。

“…………………”柳沐的无语瞬间。

晏知许又十分同情地揉了揉柳沐的头发，又柔又软，他越揉越起劲。柳沐现在清楚了，理谁都别理晏知许。

“你在那谁都不认识，可能还会被弄做花童。”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晏知许会认为十五岁还可以当花童。

柳沐坐在操场上，顶着仲夏的烈日。“这样吧，我近来无事，和你一起去S市。”

“你就是想去吃席。”柳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同意了，“七月五号中午两点，机票自己买，敢迟到我就不带你了。”

晏知许比了个OK的手势。

五号柳沐起了个大早，匆匆洗漱完拉着行李箱就出门了。这个时间点正是没有假期的工作仔去公司的时间，柳沐在微信上托晏知许给自己在公交车上占了个位置，虽然有点不太厚道。

柳沐等了两辆345公交车。“早。”车进站时晏知许透过窗户和柳沐打招呼。坐了三站，预订了一辆出租车，花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城西机场。

柳沐昨天晚上失眠，今早一直在补觉。飞机登陆时已经一点多了。

S市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柳沐开始为自己没有看天气预报而感到后悔：他和晏知许都没有带雨伞。

两人拖着行李箱一路飞奔进大厅，准备去小超市里买两把雨伞，看到标价三十时两人毫不犹豫——应该说晏知许爽快地直接买了两把。

事后，他又硬拉着柳沐在饭店吃了顿饭——毕竟柳沐到现在一口饭没吃，换谁谁撑得住？望着五十一份的米线，柳沐心说这就是穷小子秒变富豪吗。

一出机场就看见了前来接应笑得非常灿烂的柳江民，以及旁边柳沐未来的妈。柳沐与柳江民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这确实是柳沐见过的他爹最开心的一次。

“这是我朋友晏知许，陪我来的。”柳沐对两个人介绍了一下晏知许。

“叔叔阿姨好。”晏知许笑着打招呼。

晏知许极力扮成好孩子，一笑极有亲和力。柳江民和洛巧一下子就对他有了好感，路上没少问话。

“马上到喽！”柳江民开着车。

柳沐从雾蒙蒙的窗户看去，只能看到前方小区一个大概的轮廓。又有雨滴敲打在了窗户上，视线又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