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端午+回应

端午节。

一早，静室的门被打开，魏无羡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只见蓝忘机手中提的食盒上挂了两个香囊。兴奋地掀了被子跳下床榻，拿来闻。

蓝忘机已把食盒打开，泛着糯米香的粽子还挂有蓝氏的云纹标识。魏无羡正好肚子饿了，拿起来就吃。蓝忘机则不紧不慢，从食盒的隔层，又拿出一个白瓷瓶来。

瓶塞一开，魏无羡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雄黄酒。想起儿时，江厌离会用它在自己和江澄的额上画个“王”字，“王”字形似老虎的额纹，虎又为兽中之王，以“王”代虎，民间传说可以驱邪避毒虫。

想到这里，魏无羡突然就童趣大发，兴致勃发地从蓝忘机手中拿来瓷瓶，往手心一倒，又自作主张，卸下他的抹额，在额上认认真真地写了个“王”字。

蓝忘机雅正端方的模样，与魏无羡加工过略带俏皮的“王”字，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看得他伏案哈哈大笑，立刻拿案桌上的铜镜，让蓝忘机看。

蓝忘机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魏无羡嘟嘴道：“蓝湛，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要是不满意，可以画回来啊~！”

他可太乐意蓝忘机这么做了，话未说完，已朝他抬起了脸，又诱惑性地眨了眨其中一只眼睛。

蓝忘机也没让他失望，指尖蘸了蘸雄黄酒，就在他额间细细描摹起来。可他花的时间似乎比魏无羡要长很多。

魏无羡动来动去，好奇他在画什么。蓝忘机柔声道：“别动。”

魏无羡道：“蓝湛，一个王字，三横一竖，就算加工再创作，也用不着这么费劲吧。你真的好慢哦~！”

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只听蓝忘机终于道：“好了。”

魏无羡看他面有笑意，好像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迫不及待拿了镜子来瞧。

结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方方正正的额上，哪有什么“王”字，分分明明是一个大写的“蓝”字！

小辈们已经撤到了船身之外。舱内，蓝忘机仍是搂着魏无羡。他脸上的血斑污渍已被擦拭干净，眉宇之间撒着月光，白皙的面容在均匀的呼吸声中，渐渐恢复了一些神色。

蓝忘机的目光一次次地在他脸上刻画，他嘴角微微的蜷动，眉梢微微地抽动，都会牵动他的心跳。

蓝忘机脑海之中时不时就闪过那件满身是血痕，画着召阴旗的衣服。刺目的鲜红，让他心疼如被针扎。所以那人一在梦里叫他的名字，蓝忘机就会不停地回应着：“我在。魏婴，我在。”

等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后，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若说第二次围剿乱葬岗之前，蓝忘机的心疼更多是出于世事的弄人，那么现在，更多的对人心的痛恨。

你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招惹你。正直被利用，被算计，被迫走投无路，愤怒的情绪就从未有过地盘亘在他心间。

月影落在他的脸面上，让他的样子更为清冷。某些时刻，真的好想直接就这么带着怀里的人远走高飞，再也不想与这些人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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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翻滚，魏无羡突然扯了扯他的抹额尾摆。蓝忘机立刻伸手将之摘下，打开他的手心，交到他手里。

他又开始说一些梦话：“蓝……蓝湛，借你……的腿靠靠。”

蓝忘机很认真在他耳边说着好。

“我，蓝湛，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蓝忘机看着他，叫了一句魏婴。

“我……”还想说话。

“我在听。”

可魏无羡没再说下去了，他还在梦里。

梦里的他想对蓝忘机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可红着脸，憋半天没有说出来。怕蓝忘机会生气，生气了就要赶他走。赶他走就不能再赖在他身边了……

魏无羡拧了拧眉，好梦做了一箩筐，可中间仍插播着好多的心绪不宁。

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结束。一件都不想再管了，一件都不想再作纠缠了。可是……如果事情都解决了，那是不是也等于没有了留在蓝忘机身边的借口？

现在谁都知道他是魏无羡了，云深不知处的大门还会给他开出条缝隙吗？

八成是不可能了！蓝启仁不喜欢他，云深没有人会欢迎他……

梦里的他又开始犯急了，想说出那一句心意，却又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于是压抑了想法，只能蹭蹭，有意无意勾一勾他的长指，可心中非分之想频出，反倒又觉得自己是在玷污世家名士。

正拧巴着，船身突然猛烈一晃，将他和蓝忘机一并晃回了现实。

“啊，蓝湛！蓝湛你抹额……”一看手心，居然被自己抓下来了，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就喜欢乱抓东西。”

居然还被自己捏皱了。

蓝忘机：“无事。”

“蓝湛，那个……你们家抹额……”吞吞吐吐，磕磕巴巴。

“……”

“那个，我听思追他们说，你家抹额外人是不能随便碰的是吗？”

蓝忘机的目光聚焦他脸上，变得炽热。

“我，其实我……”

“你并非旁人。”

魏无羡试探道：“那你把抹额再给我。”

月影投在水面，水光反照着回应。

蓝忘机在魏无羡面前，也是第一次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附手向后，将抹额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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