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离不开

屋内剩一盏昏暗的烛火，无声跳动。魏无羡蜷在床榻一角，陈情丢在身后，怀里紧紧抱着他的随便。

蓝忘机伸手抓了抓他的肩。魏无羡震惊自己居然后知后觉，迅速拽住陈情，往后一躲。

蓝湛……

白日里两人刚刚吵过一架。

蓝忘机要他跟自己回姑苏！

魏无羡质问他是什么人，有什么理由带他回去？

抬了抬下颚，目光中爬上了一丝怒意：“怎么，你还没走？”

蓝忘机的表现，已没有先前的慌乱躁动和无力，在平静的皮囊下，只包藏着巨大的心疼。

魏无羡：“还想抓我回去？”

蓝忘机：“没有。”

魏无羡：“那三更半夜摸到我屋做甚？”

蓝忘机递出一张帕子。魏无羡这才反应过来，一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渍，把头别向了一边：“不必。”

“我也在你面前哭过的。”

“？”

……蓝湛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魏无羡回头看着他，记起来那是两人被困在玄武洞穴的时候，蓝忘机因为云深被烧，父亲过世，的确在他面前落过一次泪。他那时就在想，蓝忘机怕是一辈子只流过那一回眼泪吧。

这种极其隐私的事，没想到今日他还在自己面前重提了。

魏无羡想到自己金丹没了，再也不可能在剑道上有所建树了，那本是他最爱，也最引以为傲的，可惜都没了。白日里，可以把一切都隐藏在心里，面上装出如从前一样的放浪不羁，但夜幕降临，一个人躲在房间一角，再次碰到随便的时候，泪水依旧滚滚，挡无可挡。

即便发生的一切皆是出自本心，但心底的脆弱，还是在归来后，无情地被刺中了。

“魏婴。”

“？”

“你还有我。”

“？”

“我会帮你。”

“……帮我？”

淡淡的烛光落在他二人的脸上。愣愣呆了很久，魏无羡的整个戒心才一点点松了下来。

“蓝湛，我都要怀疑不是你了。”他看蓝忘机还是有点不一样，“你是蓝湛吗？”

低头，会不会是幻像？毕竟方才他靠近的时候，自己一点觉察都没有。下意识伸手，却碰到了蓝忘机真实的肉身。但奇怪对方没有避开。

蓝湛不是总说不与人触碰吗？

起了顽皮，改用手指，在那人身上，戳了一下，再抬头看他面部变化。

蓝忘机眼底的忧郁已经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光。

“蓝湛，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骂我？”

仍是随着那人玩闹。

魏无羡兴致大起，眼中的落寞和白日与蓝忘机闹的不愉快，通通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蓝湛，那你再坐过来一点呀。”

“好。”移了过去，看他手里握着的陈情，又道，“你吹曲子与我听。”

“哈，想听？”

“嗯，忘羡。”

“忘羡？什么忘羡？”

“我在玄武洞里唱过给你听的那首。”

“哦，那一首啊……”回味了一遍，“你方才说曲名，叫什么？”

“曲名，忘羡。”

“忘羡？”他还在想是哪个忘，哪个羡。

蓝忘机已开口：“忘机语，无羡人。”

“……”

“红尘焉有忘机语，梦醒愿为无羡人。”

“……”

“我，蓝忘机的忘；你，魏无羡的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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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魏无羡打开眼睛望着天顶，恍若隔世，淡声叫了一句蓝忘机的名字。

蓝忘机心照不宣，已将随便递到他面前。

很久没有碰过了，竟是一尘不染，比他从前用剑时，还更加干净清明。

不用想，是蓝忘机每天都擦拭的结果。

蓝忘机：“我会帮你。”

魏无羡知道他指的是修金丹的事情，这具身体弱是弱了点，但并不是没有成丹的可能。

放下随便，抱住蓝忘机：“蓝湛，你知道吗？”

“嗯。”

“我现在离了什么都行，就是离不了你。”

“魏婴……”

有这个人在，即便感伤，也总是能变得转瞬即逝，又已嬉皮：“二哥哥，你自己说说，你离了我可以吗？”

“……”

笃定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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