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跨年的时候方顺给你打了视频电话，你看着屏幕里戴着红色毛线帽，笑起来傻里傻气的男孩，对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咪咪！”方顺笑容灿烂，话音刚落身后就想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方顺一边捂耳一边抱着手机跑到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方便好好看着你。

　　你看着他背后堆满积雪的树，知道他跑到了后院里。方顺刚停下来就说道：“小孩儿们都在前院放炮竹，幸亏你没来，今年山东的大舅妈也来了，带了仨小孩儿，那调皮劲儿，喝！三个混世魔王！”

　　你忍俊不禁，他和山东的小孩子待久了，口音也跟着学上了。

　　“你吃了饭了吗？”方顺问道。

　　“吃过了。”

　　“吃饺子了吗？”

　　“吃了。”

　　“是不是我打过招呼的那一家？”

　　“是的，很好吃。”

　　你们一问一答着，方顺见他把你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那一家老板和我爸认识，他们家确实做的好。你明天可以点他们家的黄沙古，很鲜的。”

　　“好，那家老板人好，之前还留我吃年夜饭，我看他在外地读高中的女儿回来，一家人难得团聚，我就没去打扰，拒掉了。”

　　方顺原本亮晶晶的眸子瞬间暗沉下来，嘴上却嘟嘟囔囔的，一副小孩子脾气的样子：“……肯定就是因为女儿回来了才邀请你去，下次我们不去那家吃了。”

　　你笑着看他没说话。

　　到了零点，天上炸开绚丽的烟花，方顺举起手机录给你看，他不知道你这边也能看到烟花，胳膊举了十多分钟，就为了让你看完完整的烟花秀。

　　因为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跨年一起看过完整烟花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咪咪，我突然又觉得，你还是来我家过年比较好。”方顺突然说道。

　　“怎么？胳膊举酸了吗？”你戏谑道。

　　“怎么可能！这点小意思。”方顺大声反驳：“我还是觉得，跨年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特别不习惯。我想和你一起，面对面的，一起看一场跨年烟花秀。”

　　“……”你沉默良久，最后轻声说道：“以后有机会的，咱们来日方长。”

　　“那是，等我以后自己买套房，我们住一块，年年都要一起看烟花！”方顺喜笑颜开。

　　春节的晚上你们断断续续聊到一点才睡觉，没想到初一的晚上，方顺就回来了。

　　“你不是今天要去走亲戚吗？”你惊讶的问道。

　　“走完了。我拉着我爸白天都走了个遍，他明天要见几个客户，我就先回来了。”方顺一边脱鞋，一边取下围巾。

　　“吃饭了没？”方顺永远关心你吃没吃饭。

　　“吃过了，这个点肯定吃过了。”

　　“还吃夜宵吗？”方顺掏出一袋烤红薯。“在小区门口看见一老太太在卖。大年初一，还这么冷的天，我看她都没什么生意，就买了点。”

　　你定定地看着方顺，看了很久，久到他不自在的挠头。

　　“看不出来……你还挺善良。”你缓缓的说道，虽然是句夸奖，但你语气格外平静，平静到冷清。

　　“……对不起，我下次不买了。”方顺看出来了你的不高兴，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他知道先道歉，先保证。

　　“不用，你想买就买吧，挺好的。我不喜欢吃烤红薯，我先睡了。”你突然觉得很烦躁，烦躁中又带着一丝茫然。你没有去主卧，去了许久没人睡的客卧。方顺茫然地站在客厅，大年初一的晚上，他被你赶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