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传出将士们豪爽的笑声和交谈声,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得胜归来的喜悦。
江晚钰没和他们一起,独自坐在草地上喝完最后一杯酒。几天的指挥和战役不免让她有些疲惫。
孟成德将军!
孟成德大家都等着您去里头庆功呢!
江晚钰回京城再庆也不迟
说罢她理好衣袍,把兵符揣在最里边,就准备骑马离开。
孟成德将军…是有什么要事吗?
江晚钰是
江晚钰让他们今晚回来就行
她翻身跨上马背,吩咐了句便扬长而去,留下一阵阵尘土和摸不着头脑的孟成德。
孟成德这么着急啊…
江晚钰可没心思管这么多,她一心系着周夏,又甩了甩马鞭,往京城飞驰而去。
但心里总有一种不安,使得她又加快了几分。一日半的路程生生让她缩短成了半日。
京城。
江晚钰一回府就急急忙忙往周夏的屋里去,此时她正和梅子交谈着。
周夏殿下…她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梅子夫人放心!殿下那么厉害,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江晚钰在屋外听见二人的声音,露出一点笑意,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江晚钰我回来了
周夏殿下!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江晚钰(笑)
江晚钰当然没有
奇怪的是她见到周夏以后,心里的不安非但没有消减反而加重了。她眉头深深皱起,又问周夏。
江晚钰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周夏没有,府里都很好
江晚钰还是不放心,出了门径直去书房找人,竹一正在那里等她。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定了定神。
江晚钰何事?
竹一没有向往常那样回答,她看着江晚钰,犹豫了一会儿才出声。
声音竟有些颤抖。
竹一主子…皇上…
她还是没说出来,江晚钰却明白了七八分。她冲出去骑上马就往皇宫赶,直到她突然赶紧心脏一痛,不安的感觉彻底消失——她整个人已经要濒临崩溃。
江晚钰江北舟……
她连马都来不及拴就进了皇宫,门口守卫的士兵想拦住她,被她一脚踹开。
江晚钰随手揪起一个侍卫的衣领,语调冷的像极地的寒冰,她从未这样过。
江晚钰在哪儿
生生把疑问说成了陈述,那侍卫哆哆嗦嗦的告诉她人都在皇帝寝宫里。
朝中各种大臣太医都围在江北舟塌前,有几个默默跪下磕头。她瞥见江淮和江宇书二人,在角落里虚情假意的哀叹,实则眼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她周身气场冷的吓人,一步一步朝江北舟走去,试图拦住她的人被她眼里近乎疯狂的神情吓得纷纷退让。
江宇书走过来,伸手想把她拉住。她忍了一上午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眸子里淬了毒一般的看他。素来的冷静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砰——”
江宇书碰到她衣袖就被直接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蜿蜒的血迹流下来,昏了过去。暗处的江淮在心里怒骂他不冷静,却也没有上前。
江晚钰都滚开
见识过江晚钰实力的都急忙退到一旁,她来到江北舟的床前。
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了起伏的胸膛毫无生气。一旁的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哆哆嗦嗦地出声。
江晚钰劳累过度,加上旧伤复发,猝死
她不带丝毫起伏的重复了一遍,看着一旁的江淮。
江晚钰好,好得很
眼看江晚钰又要爆发,江淮连忙退散了众人,还不忘把昏迷的江宇书也抬出去。
她一步步走向江淮,站在离他一尺外的地方。声音很轻,却让江淮感到通体发寒,汗毛都要立起来。
江晚钰江淮,这皇位你就好好坐,等到你该下台的那一天…我会,亲自通知你…
黑暗中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毫不避讳地露出两颗站着毒液的獠牙。江淮觉得有那么一瞬他的脖子像是被勒住了,喘不过气来。
直到江晚钰抱起江北舟已经冰凉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出殿外江淮才回过神来。
江淮江晚钰…我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的一切…
只可惜他有些软了的双腿和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让他的话显得如此没用。
……
江晚钰北舟…
江晚钰看着如初一新的皇陵,忍耐了一天的悲伤终于倾泄出来。她眼眶红的要命,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脏像是被人生生从中间撕裂,痛得她难以呼吸,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似的。
她在江北舟的墓陵旁一直待到三更。直到她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起身,依稀在夜色中看见一个男人朝这边走来。
江影晚钰
男人从他手里接过酒壶,拍了拍她的肩。
泪眼朦胧之间,江晚钰仿佛看到了他们以前的样子。
……
江晚钰(幼年)兄长!
江晚钰(幼年)今天有蜜饯和糕点吗!
江影(幼年)当然有,你拿去分一些给北舟
江晚钰(幼年)好!
江影(幼年)跑慢点,小心摔啊
……
后来安如枫死了,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江影作为长子也日渐忙碌,甚至连聚在一起的日子都屈指可数。
江影晚钰
江影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在暗淡的月光下,她隐约看见兄长的眼睛也是红的。
江影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江晚钰…嗯
江影他会在那边快乐的,对吗…
江晚钰…嗯,会的
儿时的誓言,那人终究是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