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如意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紧盯着白璎的眼睛，漆黑、深幽而黯淡无光的瞳子里闪烁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她说的越是肯定，就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缓了好一会儿，如意夫人终于从苏摩有可能活着这个让人无法自拔的想法中抽出思绪。她越想越觉得白璎是因为悲伤过度所以精神状态不太好，斟酌再三，她才温声开口道：“璎子，我知道你很思念他，但是生死这种事，并不是我们人就能左右的。即使是云浮翼族，凌驾于星辰之上，摆脱了命运，也不能摆脱生死的极限，更何况我们这些受命运操纵的人呢？少爷……他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地过完这一生，而不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浪费掉来之不易的光阴，他……希望你能快乐，你明白吗？人总要往前看，璎子，如果你能开心，少爷也会高兴的！”

如意夫人面上尽是担忧之色，听到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说，白璎却笑了，她喜欢被人在意的感觉，这样被关心着，对她而言，实在是很稀少的体验，虽然有一点如意夫人说错了，从现在开始，命运已经不存在了，苏摩打乱了星盘，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是命定的了，所以，她是自由的，她当然可以选择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活，不是吗？而她的快乐，就是希望他活着，仅此而已。苏摩因术法失掉的生或可因术法而恢复，她希望能为他做到，在有生之年，他们没有过一天的相守，奔波在复国的旅途上，他们已经忙碌了太久太久，命运的安排下，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而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而活，这段生命是苏摩给予她的，既然苏摩希望她能自由地做出选择，那么她当然要毫不犹豫的陪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一点，白璎由衷地笑了，在海风里，她的笑像是日影下摇曳的白蔷薇，干净而清澈，她其实很开心，在如意夫人担忧的眼神里，她轻轻笑着，说道：“如姨，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的。这是我们从前的约定，现在，我只是来实现这个约定了！”

白璎的话丝毫没能减轻如意夫人的担心，反而让她的眉毛拧的更深，日光下，白璎的笑容显得那样不真实，苍白得几近透明的面容让她看起来憔悴而恍惚，仿佛时刻会融化在阳光里，她不能不为白璎的精神状况感到担忧。

“璎子……”如意夫人再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白璎拦了下来。

“我真的没事！如姨，真的！我哭只是因为想到他受了那么多苦，遭过那么多罪，而我……我不能陪在他身边帮他，他一个人……太苦……太苦了啊……”白璎原本的笑容被泪水淹没，短暂的快乐瞬间被哀伤重新取代，知道苏摩是爱着她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幸福了，只是遗憾命运未能给他们相守的时光，所以，她来了，她会为他做所有她能做到的一切，用全部的力量讲他带回来。

游魂仍未离去，只有她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不怪如意夫人怎么想，命星陨落，生魂散去，也许很难，但她并不害怕。带着苏摩的爱，她会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姑娘，她的心只会为他一个人而跳，如果她错了，失败了，那么，就让她也流落在这碧海之上，永永远远地和他在一处吧。

如果人不能做到的事是我要为你做到的一切，那么，神可以吗？

看着如意夫人苍白的脸，白璎不再哭泣，她带着泪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