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它确实结案了，但当年主办这个案子的警察，五年前成了黑警”

一股凉意席卷了景疏毓，她皱起眉，萧落风赶紧扶住她

“什么意思！当年的事，当年到底是谁企图把我也弄死，我父母，我家，到底惹了谁？！”

闻鸮攥紧手上的资料

“抱歉，我调查过你，也查过你家，但没有头绪，其实你……你现在不能过于着急，我知道外局协助的那位江支队也在插手，你要知道，江偌年暂时都没办法的事情，上海这边更加无能为力”

萧落风闻言看向闻鸮

“那位江支队当年的案子不是毒有关的吗，她插手是因为疏毓这个案子也……”

闻鸮不确定的开口

“我毕竟只是上海分局的副支队，像江偌年那样的大人物我其实是说不上话的，我也揣测不来她为什么肯下手，因为按照系统来说 她已经是被除名了的，当年那个一等功她黑白毁誉参半，不过上头的中央委和她丈夫都是来头挺大的，她能力又确实没人可以代替，所以各个地方都默认了江偌年的来头”

“你没有去查查当初那个不确定的地方吗？”

林黎开口问，闻鸮看向他

“我权限不够，这案子从上海跟到江苏，如今回到这边，明面上已经没人去看了，但总有些案子，会莫名其妙跟它沾上边”

景疏毓闭眼轻轻出了口气，萧落风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景疏毓伸手也握着萧落风

“期间，发现过什么吗”

“刚刚没说完，跟这个案子相关联，最为轰动的一个，就是当年江偌年卧底的那个案子，江支队长当年单枪匹马端了最大的毒窝，在那之前，那伙毒贩其中一个分支曾对你们家，或者说，你们那一片区域，包括家和服装店有过调查，不知道为什么没下手 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死无对证了，那几个人已经死了”

“这么说你见过他们”

“我差点死在他们手上，多亏了江支队当年的搭救”

林黎蹙起眉，闻鸮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却上前两步

“你……之前吃药治疗过吗？不管是……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可以把药告诉我吗？”

景疏毓似乎早有预料，她轻笑了一声

“你的猜测没错，虽然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药，这一点我没有记忆，但……”

她感觉到萧落风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于是干脆挣脱 然后翻过去抓着他的手腕

“但那的确是，经血液检测过的，成瘾性药物”

几人表情都很凝重 景疏毓再次开口

“不过，当年警局的判定并没有让我去坐牢，我想后来的事，当地的警察未必就不清楚”

闻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说当地 指的是上海分局，还是江苏”

景疏毓看着他

“我曾确定的把目标锁定在江苏，但现在我想……我应该，我当年……应该早就回过上海”

林黎蹙眉

“什么？可是你的……你的资料，包括当年的东西全都在……在江苏，你是在那里被找到的，也是警方在那里对你进行了了解”

景疏毓沉思片刻

“这才是我认为有问题的地方，我一开始的确是那样认为的，从认为有人动手脚，到怀疑身边的任何人，最后到质疑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这些我都一一印证过了，但仍然有些东西对不上”

“所以你开始怀疑警方？”

闻鸮看着她，萧落风下意识也看她，景疏毓缓缓点头

“这一点在我回到上海前已经逐渐成形了，当然，我回上海是个意外，我本意是大学考来这里，这让我的想法安排都提前了，回到这里来，意外结识了江支队，我的猜测逐渐得到了印证，以至于我曾亲耳听到江偌年说，警方内部有问题”

“是的，这一点江支队提起过，并且她在钓鱼，正在进行中，不过如果跨省接手案子，难度应该很大的，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整个公安系统都有问题”

萧落风忽然福至心灵看到了景疏毓眼里的嘲弄，他轻声开口

“你的意思是，当年你接触的那一批警察里，根本没几个是真警察”

景疏毓笑了一声

“当年跟我了解情况的警方，人员你查过吗？”

他看向闻鸮，刹那间，闻鸮的脸色难看至极

“等等，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林医生，断定自己是否恢复记忆，或者断定片段记忆是否真实的方法，是包括重现场景的，对吧”

林黎脸色也不好看了，他皱着眉

“你疯了吗，自己进行电击或者……你会死的”

萧落风顿时满眼震惊，景疏毓通通不理，只看着萧落风轻声道

“放心 已经没有继续做那些事了，回到上海以后就没有了”

他眼眶有些发红，没答话，耳畔莫名响起了林黎的那句

“小疯子”

“我曾有过那么一刹那的记忆，我看到了那些人，其实当时记忆并不深刻 因为毕竟是片段，但当我在学校爆炸案那次看到现场的那个男人，这印证了我太多的猜测，尽管它们依然是猜测，但闻警官，你应该知道，被害者的直觉和敏锐度，在某一刻的确要比证据来的更快，更直接”

闻鸮没法反驳，他甚至看到了姐姐的影子，想起了闻鹤面对萧俭国出轨，面对萧俭国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事，轻描淡写的说

“你看，受害者，旁观者，都比你们这些身临其境追求刺激的人看的更清楚，感知的更早”

他忽然明白了萧落风怎么会喜欢景疏毓到这种程度

只不过景疏毓，要比闻鹤更疯，闻鹤骨子里的自由让她被囚禁，而景疏毓，她骨子里囚禁着的，让她越发自由

她是没有束缚的，本该这样，如果放任不管，她会是很大的麻烦，萧落风做了这个保障

“你……那些都是不可逆伤害，加之你从前吃过药，对你的身体危害很大，你那么恢复了多久？”

景疏毓没答，只问

“不可逆是指……？”

“你的中枢神经不稳，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你是不是经常生病？”

景疏毓不着声色的看了萧落风一眼，萧落风接着问

“这是什么兆头？她老是感冒发烧，是代表什么吗”

林黎看着景疏毓皱起的眉，先没回答萧落风，他对景疏毓劝慰道

“只要你好好治疗，暂时不会出大问题，你如果决定好了，小风早晚是要知道的，你瞒着他也没用啊”

她没说话，林黎又说

“感冒发烧事小，我指的病，是人体自身免疫类问题，那个就比较严重了，你气色不怎么好，最近几年应该有嗜睡，乏力，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吧”

景疏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都是前兆，你要注意休息，长时间处于高压环境下，心情对人体带来的影响其实是非常大的”

“是不是不能吃睡眠的药，我看她在吃安眠药和褪黑素”

萧落风发问，林黎嗯了一声

“是不能吃，这种药会加重身体负担，小风你也别太担心，现在问题没那么严重”

萧落风拧着眉，他早就感觉到景疏毓的确有不对劲了，但景疏毓说她从小体弱，自己尽管怀疑，却也没想到这一层去，只以为她总受伤，老是好不全

气氛略微凝重，林黎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还没吃饭吧？不如我们去吃烧烤怎么样？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楼下有一家很香的烧烤，人特别多”

景疏毓点点头，拉了萧落风了下，声音带着服软的意味

“饿了，想吃”

萧落风叹了口气

“稍等，我们换身衣服”

景疏毓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她很少穿这种衬身材的衣服的，一般都是宽松不引人注目那种的

所以萧落风看到景疏毓穿了条修身牛仔裤，短款上衣和半长靴的时候就知道，小姑娘要哄人，这气没法生

四人坐在烧烤摊的时候闻鸮才想起来什么，把手上的文件递给景疏毓

“这个你可以看看跟你自己了解的有没有出入，你的资料和当年的案子都在这里，当然，复印件”

“哥？案子不是结了吗？你怎么还能复印？”

林黎稍微有些好奇

“这案子江支队接手了，一切对结案有利但不见得合规的行为都被她默许了，江支队那么大的人物，估计早知道我是落风的舅舅”

林黎噢了一声，景疏毓没选择在这种地方看，她道了谢放起来，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的时候突然发现点什么不对

“那个……林哥，你们……”

景疏毓视线落在两人同款的对戒上，林黎略带羞涩但是不扭捏，很阳光的笑了一下

“你会接受不了吗？”

景疏毓也笑道

“当然不会，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平常的小事了好吗，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笑了，萧落风却略微有些心酸

“啊不过不过，可以知道是谁追谁吗？林哥和……闻哥看起来都不太像主动的人呀”

闻鸮笑了一声

“我追的”

“？你要不要脸？”

林黎闻言立马转头质问，闻鸮淡淡的拿起肉串塞在他手里再次道

“我出警从医闹手里救你的时候你意识不清醒，醒来还躲我，不是我先去找你，你会理我？”

林黎发现没法反驳，轻哼一声，转过了头吃自己的，没过两分钟就转过来说

“啊，刚刚还想反问你们，不过用头发丝想都是小风主动吧”

景疏毓轻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