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礼拜二江偌年如约来接景疏毓，景疏毓早早请假在校门口等

“走！咱们……你这手这么严重吗？沈辞瑞说是骨裂了，石膏打这么厚？”

“啊……其实不严重，我养母不放心，医院就说能打厚一点”

江偌年笑了，给她打开副驾驶车门，自己绕进驾驶室

“这个景嫁烟昨天给我打电话要变卦，我还纳闷儿，不是她非要验？你猜怎么着，我估计你这个亲戚是没跑，但目的不纯”

景疏毓嗤笑

“她之前周末找过我一回，拆穿了，可不不想验吗”

“噢，我猜也是，那你跟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偌年姐，我能打听一下我爸妈那事儿……”

“我非找你呢，也是这事儿，前两天我亲自跑了一趟，初步呢，估计是跟你出车祸那个肇事司机是当年跑路的凶手终于意识到你很有可能把他暴露出来雇人制造事故，企图毁尸灭迹，不过你反应倒是很快，按照那个撞击速度，你要是一点反应没有不是死就是植物人”

景疏毓并不惊讶，江偌年说可能是估计是那基本就是了，江偌年这人说话不讲求证据，但讲求逻辑，这跟景疏毓一拍即合

“沈队长说我出车祸那天你亲自跑的，你……”

“对，我大概有个猜测，之前不是跟你说怀疑你这个案子跟毒有关吗，几年前我一直跟进结案的一个金三角延缅甸大案余党一直流窜的到处都是，其中一支比较核心的当时内部成员呢，据我调查竟然在结案前先我一步进入境内，而据我调查，你父母生前接触的一部分人属于政务或者商界大亨，或者说你们家本来就属于富裕上层家庭，你父亲为人正直廉洁，人脉广这一条会让很多关系由此打通，但换句话说，只要你父亲拒绝，就可能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我手里查的差不多了，初步有一份名单，放心，等会儿去我办公室我们坐着慢慢聊”

江偌年效率确实高，说的这些东西景疏毓自己一点查不到，不过……这事儿轻易就告诉她了吗？

“先你一步？”

“对，几年前最大的制毒贩毒案，我曾卧底过一段时间，也是那次任务回来被名义上引咎辞职的，我跟进这个案子的原因也是那些打散流窜的大小毒贩我都多少接触过”

“……卧槽？”

景疏毓发出了内心的感叹，江偌年轻笑，景疏毓有点好奇

“卧底是不是也挺不容易的？我看电视剧小说都那样，用的化名，还容易暴露”

“我情况特殊，那毒贩知道我的本名，但我依然有化名，毒枭起的，本质上我从一开始就暴露了，最开始那个案子是我爸跟进的，我只是被绑架了”

景疏毓皱起眉

“……我该不该说你命大”

江偌年笑了

“该啊，不过也算我倒霉，明明断了小拇指只是普通残废，好么，我大拇指断了一下成了大残废”

景疏毓从来都很羡慕江偌年的轻松，她好像并没什么烦恼，但实际上，作为警队的一员，参与过那么多大案，江偌年不可能没有心理压力，也不可能一直如此乐观，这些伤疤江偌年用了多久藏好景疏毓不知道，但她就是很羡慕能被治愈的江偌年，还能反过来温暖别人，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别人的小太阳

“虽然右手……但，左撇子影响不大吧”

两人都是左利手，江偌年笑着答

“啊那确实，我这样子以前去游乐场都能先购票，还不影响玩儿，这可太方便了”

“现在不行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过了有脸因利乘便的年龄”

“哈哈哈哈……”

江偌年没让景嫁烟见景疏毓，直接采样去验，然后带着景疏毓去了办公室给她看资料

“嗯，你看你认不认识，那个肇事司机基本我确定了是这个陆右丰，他你应该不认识，但不知道你以前跟你父母听过李凭晟没有”

“我听过，李凭晟……他儿子跟我在一个学校对吧”

景疏毓说完发现说多了，但江偌年似乎并没注意到，嗯了一声

“陆右丰呢，是李凭晟家里的司机，最近失踪，李凭晟家做生意，套牌车多了去，但肇事外地车应该是真的，牌照我一帧一帧还原了，署名在李凭晟前妻名下，也就是你们学校那孩子他妈妈，他们家够有钱的，但是账本不清不楚，加上很久不交税，之前查还推出了个管家关进去判了”

“但……这和我家有什么关系？这个李凭晟以前跟我家有交集吗？还是有仇？”

“你不是记得他么？”

江偌年似乎也不诚心发问，只是调侃一句，继续接着说

“我查过了，你母亲设计一流，李凭晟情人多，又不缺钱，那阵儿你们家的设计风靡一时，所以他讨好情人的方法就是到你们家消费，不过在你们家出事前一两年就很少了，像是突然翻脸了，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李凭晟不想买，而是你父母不想卖”

“我父母不想卖？我爸爸妈妈从来都为人和善，就算有私仇也绝不会……绝不会这样报复，我妈妈脾气好，爸爸说话也从来彬彬有礼的，怎么会……”

“我知道，这些我查到了，当年的街坊邻里对你们家都称赞有加，你父母的确是很好的人，所以我从李凭晟下手查了，李家当时家大业大，但李凭晟没离婚，找小三只能悄悄地，不过风流成性早晚被揭发，大老婆就是现在这个前妻发现后去你们家店闹过一次，我猜你没印象，那阵儿你上学，应该也没人跟你提起，他大老婆叫于英红，年轻时候长得漂亮，但没什么家世，父母都是小本生意，从小就一个女儿娇生惯养，导致于英红脾气娇惯，知道李凭晟找小三还经常带到你们家高消费，蹲点进去好一顿闹”

“那我爸妈……”

“你父母是被牵连的，但于英红当时放话说，再见到李凭晟把钱花在这里就砸了店，你父母好言相劝，却被李凭晟反咬一口说是你父母拉皮条，夫妻俩狗咬狗不够，到处咬，后来无论李凭晟怎么求，你父亲母亲都不愿意再卖给他东西”

这确实是父亲的作风，他不会无缘无故接受那脏水，也不愿意卖出去的东西脏了，爸爸妈妈一生行得正坐得端，李凭晟

景疏毓皱起眉，这个李凭晟也得死

“所以他怀恨在心？”

“倒也不至于，你父亲叫景澈远对吧”

“嗯，是”

“我查了你家的账，辞瑞说你成年以后想握到手里，我看了眼，东西不少，我提前给你批手续，到了年龄自己去确认一下立马到账，你父母的心血都留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经营，别荒废了”

景疏毓暗自握了握拳

“嗯我……嗯”

“不过做生意什么的不简单呢，你要想走这条路多跟人家学习学习，沉淀几年肯定没问题”

江偌年说话带着一种暗示意味，但景疏毓看她的时候她表现得很轻松，就像是聊闲而已，江偌年再神也猜不到自己在干什么什么想法吧，景疏毓稍微放心了些，她是警察，不可能冒着违纪这种问题帮她，自己精神过于紧绷了，这样可不太好

“对了，你们这周放国庆假吧？我来之前跟你养父母联系了，你养母说结束之后直接带你回家，反正也就明天上午放假，早点带你回老家吃个饭”

景疏毓点点头

“好，那我等会儿给他们打电话”

“嗯……不用，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过来接你了，你老师那边已经请好假了，手续之类的东西我来就行，景嫁烟那边结果出来之后我给你留一份纸质版，以后有什么纠纷可以当做证据，你不在上海这边的话我先发你一份电子版”

景疏毓点点头，看见刘瑶发了信息过来，低头打字回复，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偌年姐，这些东西你直接发给我吧，我养父母那边就……”

江偌年看她一眼，笑了

“我知道，我很少跟你养父母联系，单带你走还是得报备一下的，来接你了吧？走，我送你出去”

任重国开着车，刘瑶坐在后座，景疏毓就也去了后排

“谢谢小江警官啊”

任重国下车跟江偌年道谢，江偌年爽朗的笑着说

“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您甭跟我说客套话，我还得感谢您相信我呢”

任重国哈哈大笑，大约是觉得江偌年性子实在对胃口

“您年轻呢，以后肯定有更大的成就”

“那是，以后就能追得上您了”

江偌年会说话，哄得刘瑶任重国都高兴，景疏毓笑了笑，按下车玻璃道别

“偌年姐回见”

“好！你们国庆节快乐哦！”

景疏毓周末出发的时候把行李什么的装好了，这一趟直接出发回任重国老家，乡下路程远，景疏毓有点晕车，刘瑶坐在她左边，抱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腿睡会儿

“睡吧，到了阿姨叫你”

“啊，好”

这一趟据说是有个什么人结婚，所以中间休息的时候景疏毓在服务区换了身衣服，没再穿着校服

“啊呀，真好看，我买的时候就知道合适你”

刘瑶看着景疏毓很高兴，那一身暗金线过膝湖蓝长裙完美的展现出景疏毓纤细的腰身，她头发长了，坐在车上刘瑶就想摆弄摆弄，俩人都伤了胳膊，景疏毓单手给她扶着让她摆弄，刘瑶手巧，从包里找了支钗子给景疏毓盘了头发，钗尾追着的天蓝流苏跟衣服很配，景疏毓个子高，即便穿着运动鞋也不显得多么不和谐

“哎呀哎呀，要是我买了红色那条裙子还真怕是要喧宾夺主呢，疏毓可太漂亮了”

刘瑶掏出化妆品对着景疏毓摆弄，景疏毓也没事儿干，带着耳机任由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