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心疼

医用酒精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病房，从来来往往的嘈杂的病患人群，再到紧急伤口处理，除了酒精之外，各种药物的味道直冲人的鼻腔，掀起胃部消散已久的翻腾。

看着医生把嵌在江悯灿手腕和手肘附近的玻璃一点一点挑出来，宋欣然的心跟着医生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收紧。

不只是肉眼见到的玻璃渣，还有扎得比较深甚至藏进肉里的玻璃碎屑，把玻璃渣取出来之后有些坑坑洼洼的伤口看得她觉得窒息。

她想和江悯灿说，痛的话就说出来吧，但是江悯灿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只是咬着牙，任凭这种疼痛把他的脸染成和医院的墙一个款式的苍白。

能让她感受到江悯灿觉得疼的，就是那掐得她的手充血泛红的力道，还有那用力过度指端变得发白的纤长的手。

“很疼吧？”

“有点，但是阿然在，这也不算什么。”

江悯灿就连自己在难受的时候说的都是安慰自己的话，宋欣然鼻子有些泛酸，心跟着他说的话带上几分生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在他的伤口上，缝下一针又一针。

“这两处伤口先这么处理，十二天之后再来拆线。”

“好的——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那倒没什么，就是尽量少碰水，多换纱布，留意伤口的状态。如果有感染的症状，就折掉被感染的那块伤口的缝合线，充分引流，也要注意多更换纱布。”

宋欣然一只手紧紧握着江悯灿，另一只手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把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一字一句地记下来。

等医生话音落下后，宋欣然又觉得少了些什么，而身旁的江悯灿却站了起来打算离开病房，情急之下又把他拉回自己身旁，一番思考下又问了医生一个问题。

“伤口有扯到肌肉吗？如果扯到了，伤口愈合之后需要注意什么吗？”

一阵焦急地等待后，医生慢悠悠地开口，让宋欣然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这么一提我倒忘了说——手腕上的伤口是有点扯到肌肉，但只要不是手肘部位，应该没什么关系。痊愈之后先别提重物，一点一点去恢复就行。”

手指跟着医生说的话把备忘录填满，宋欣然一字不落地记下了医生说的第二则注意事项，也暗暗在心里立誓，这段时间一定要看紧江悯灿，不让他太过使用右手臂。

“好，谢谢医生！”

“客气了。”

宋欣然和江悯灿朝医生再次道谢，拿了医生开的药单，就离开了急诊病房。

似乎是感受到了宋欣然的担心，江悯灿停下了脚步，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左手的拇指轻轻揉着她那拧出清晰纹路的眉头，试图把那紧皱的眉散开。

“我没事的，阿然不用担心。”

“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啊……”

宋欣然知道江悯灿会没事，但心中的阴影怎么也没办法驱散开，哪怕被江悯灿拉进怀里，那份不安感也越来越重，充斥着她的脑海，让她怎么也没办法跟着江悯灿轻轻的揉摁而散开自己紧蹙的眉头。

低头是江悯灿缝了针后发肿发红的伤口，抬头却是那双布满星星的温柔眼眸，饶是再被难过浸泡着，也被那依旧炙热的眼神拉回了现实。

“我们先去取药吧，然后回到剧组把车还了，再和导演请个假。”

“好，都听阿然的！”

“这段时间必须听我的，别再拎重物了。”

从出事到走出医院，宋欣然的心都闷闷的，本停留在韩秩琛电话号码界面上的屏幕，变成了详细记着伤口缝合期的江悯灿需要注意的事项，一次又一次地检查后，发现还忘了问忌口。

“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阿然忘了什么？”

“忘了给你问医生的忌口了。”

对比起宋欣然的担忧，江悯灿只觉得自己心里泛着冬蜜一样的甜。

他以为宋欣然答应和自己在一起，是宋欣然气不过金泰亨一次又一次自作主张的安排而下的决定，他心里也没奢望过宋欣然会真的喜欢他。

现在看来，或许自己还能抱一些希望。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宋欣然的变化，江悯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她会留意对方的喜好作折中的决定甚至适当的退步，她也会把自己独有的温柔和真挚的情感流露向自己的另一半。

她会做到对另一半有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这次出了意外后在医院里的经历。

最基本的注意事项，到伤口愈合后的行动要求，再到现在，宋欣然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有关“伤口缝合期的忌口”的搜索结果。

江悯灿知道，宋欣然对自己动心了，也明白宋欣然在心疼他。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结果，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对他来说很美好的结局。

“阿然。”

“先别说话，让我查完……”

“有你真好。”

看着身旁的宋欣然听到自己说的话后愣住的模样，江悯灿心中的某块柔软的地方被戳到了。

他想就这么把宋欣然搂进怀里，把自己的初吻（应该也不算初吻，毕竟在此之前已经意外地亲过宋欣然的额头）就这么留给宋欣然，但是他终究只是把搭在她肩膀上的左手紧了紧，就再没了后话。

回剧组的路上，宋欣然没有像来医院的时候那么紧张，而是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还能偶尔把注意力分散到坐在副驾驶上的江悯灿。

“悯灿啊。”

“我在！”

“下回不能再逞强了，知道吗？”

“明白！”

宋欣然被江悯灿又一次充满了活力的声音影响，焦虑不安的心慢慢回归平静。

从车里看向车外的天，很蓝，却没了那强烈的阳光，在厚而白的云层的遮挡下，太阳只露出了外延的柔和光线，这让宋欣然讨厌太阳光线的想法打消了几分。

因为导演的音乐审美多少有些夕阳红的年代感，车内并没有放歌，宋欣然只是专注地开着车，江悯灿只是静静地在副驾驶位上注视着正在开车的宋欣然。

“悯灿啊。”

“我在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我最重要的朋友，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红灯处，宋欣然把车缓缓停在交通警戒线后，转头看向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很长时间的江悯灿。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就不要互相隐瞒，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和自己想做的事吧，宋欣然这么想着。

而在宋欣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江悯灿的眉眼再一次弯起，变成了面前这个女孩心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