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融化的冰

冬天的韩国不太近人情，纵然在韩国生活了三年，宋欣然还是对这残酷的冬天带着恐惧。

“好想回家吹暖气……”

上午的昌原并没有受到太阳的眷顾，阴沉的天和飘飞的雪，给昌原蒙上一层孤独的颜色，佛谷寺被雪裹上银装，更多了几分佛堂的肃穆和疏离——和首尔相距有些远，也不妨碍宋欣然内穿棉袄外搭羽绒的身体打哆嗦。

看着已经走向佛谷寺准备开机的金泰亨，那从容的脸和没有任何反应的身子，宋欣然有种想钻他衣服里取暖的冲动。

换上一身朝鲜服的金泰亨独自跪在佛谷寺外的雪地里，挺拔的背影夹杂几分单薄和凄凉，睫毛上挂着小片的雪，被冷风吹得发颤的唇变成了深红。

剧本里并没有台词，但在金泰亨的演绎下，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似乎充斥着他不甘的怒吼，那看向佛像的眼带着几分恨意，整个故事的开始，让在场的人看到了末路的悲剧。

“卡！”

听到导演的话后，宋欣然本以为金泰亨会站起来回过头对着她笑，现实却是他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雪地里。

“金泰亨……”她放下手中的保温袋跑向跪在雪地里的他，带着几分慌乱的脚步流露着心中的不安。

身为经纪人，害怕自己的艺人出事是职责。

抛开身份，担心金泰亨已经成为宋欣然的本能。

跑到金泰亨的面前后，宋欣然将捂暖的羽绒披在他身上，冷风开始向她体内肆虐，纵然瑟瑟发抖，她更担心的还是自己在意的人。

宋欣然半蹲着，眼睛直直看向金泰亨，正想再叫一次他的名字，就看见跪在雪地里的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那双眼睛一直在荡着涟漪，就像有了生命一样；涟漪也随着这次的对视，缓缓荡进宋欣然的心里。

“我没事。”

“卡——完美！”

再次听到指令的宋欣然一头雾水，抬头看向刚和自己一起现在机位之外的导演。

“是我的主意，”金泰亨笑着站起来，轻轻拍掉身上挂着的雪，顺便挡住了宋欣然的视线，“欣然xi很漂亮，所以我请求导演nim帮我们拍了一出小片段。”

听到解释的宋欣然红着脸瞪了金泰亨一眼，正想吐槽一番，导演的声音很合时宜地出现在金泰亨身后。

“泰亨和经纪人的这个片段很美好，”雪地发出沙沙的脚步声，导演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面前，“我想把这个片段加进剧情里，不知道经纪人小姐同不同意呢？”

宋欣然的瞳孔随着导演说的话而震动，导演这番话是认真的吗？还是说着玩玩？亦或是金泰亨的请求？

“我……”

宋欣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回过神来才发现，导演和金泰亨一直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

如果说导演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欣赏，那金泰亨的眼神就是对肯定回答的期待。

再三考虑后，宋欣然对导演鞠了个躬，答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能被导演nim认可是我的荣幸——如果这个片段对剧情的推动有帮助，我很乐意能在镜头面前留下回忆。”

“果然是大演员的经纪人！”

听到回答后的导演举手鼓掌，对宋欣然更多了一分赞赏。

“今天辛苦大家了，开机第一天进展得很不错——再努努力，把剩下的解决吧！”

整个上午，宋欣然沉浸在第一场戏的经历中。

在金泰亨无所反应时，她本能的选择，让她知道自己对他是多么在乎。

当导演提出请求时，她心中涌出的雀跃也让她明白，她需要有更多的认可，才能有勇气对金泰亨表明自己的心意。

“欣然xi为我准备了什么做午餐呢？”

一阵带着几分调皮的声线拉回了宋欣然的思绪，她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金泰亨已经换回那暖和的日常装套上了咖色的毛呢大衣，那件羽绒服也回到了自己身上。

把手中的保温袋晃了晃，宋欣然歪着脑袋看向金泰亨：“保温袋里的是年糕汤，下午的行程结束之后，我们要不要在拍戏点附近，再回味一遍大邱十味？”

“当然！”金泰亨突然发现面前的宋欣然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如果能吃到汉堡……”

“汉堡除外。”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回保姆车上等待下一个行程的开启，保姆车上的暖气融化了他们身上的积雪，也融化了隔在他们的心之间的冰墙。

听到答复的金泰亨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撒娇，而是定定地看着旁边的宋欣然。

不只是宋欣然发现了，连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从未如此盯着一个人的他，正凝视着眼前的女孩，生怕她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

“泰亨啊，”和金泰亨对视久了，宋欣然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并不是像之前的抗拒那般，更多的是因为害羞带来的别扭，“我要被你盯出洞来了……”

宋欣然的吐槽让金泰亨回了神，发现她用昵称称呼自己，金泰亨的心猛的一悸，开始慢慢加速，车上的氛围也因为一个昵称而微妙起来。

“欣然xi。”

“内？”

两个人的距离在宽敞的车里被金泰亨一点一点地拉近，昨晚在心中建起的防护墙被一句“泰亨啊”轻易瓦解。

他想知道宋欣然对自己的看法——更想知道那张带着几分笑意的唇，能尝出什么味道。

目光从唇移向眼，发现宋欣然眼中的慌张后，金泰亨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最后借着帮面前的女孩扫下肩上雪融后的残沙来扭转自己将要犯的错。

看着靠近又远离的金泰亨，宋欣然悬着的心稍稍放松几分，但又有些遗憾，矛盾的内心想法把自己堵得慌。

或许，在表明心意后，就不会这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