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凹凸公元＊＊＊＊年12月14日，星期三，阴
天很冷，今天没有任务。
今天身体不大舒服，头晕想吐，跟坐了车一样。也是很平常的一天，不知道写什么，就随便写几句吧。
一个杀手写日记，似乎不太符合人设，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还算清闲，偶尔记起来会写。
今天看到一只小橘猫，很可爱，喂了点猫粮就躺下让人随便摸摸。
天气很冷，积起的雪有点厚，不知道它们度不度得过这个冬天。
算了，就这样吧。不知道下一次写日记是什么时候了。
写到这里，格瑞停下了笔，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他无力地裹紧了自己的被子，却还是很冷。
脑袋时不时地阵痛，发涨，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口渴，格瑞决定去倒一杯水喝。
挣扎着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是组织情报沟通的专属铃声。
伸手拿起电话按了拨通，传来鬼狐的声音：“Grey大人，这次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您去办……”
喉咙很痛，扁桃体肯定发炎了。
“我不接……”格瑞开口道，才发现嗓子沙哑无比，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
头突然就晕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声很大，格瑞甩了甩头试图清醒，却还是收效甚微。
“咚”的一声，格瑞倒了下去，手机也摔在地上。
地板，好凉……
格瑞伸手想把手机拿来，却动弹不了身子，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睡意昏了过去。
“Grey大人？Grey大人？听得见吗……”
孤单的房间只剩手机里传出来的呼喊声。
01
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布置起生日宴会现场，还特意编出一个紧急任务的理由想给格瑞一个惊喜。
刚刚热闹的房间现在只剩金孤零零的一个人，知道格瑞不喜欢热闹，所以布置好了之后金就让大家都退下了。
一个够两人吃的蛋糕，漂浮的气球和缤纷的彩带，写着Happy birthday的横幅，闪闪发光的灯带，还有奏着欢快音乐的唱片机。
金环视着这一切，突然感觉巨大的悲伤笼罩了自己。
格瑞，他还没有来。
金烦躁起来，他开始怀疑鬼狐天冲是不是根本没有传达信息，耍了他。
电话铃声响起，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右滑按了拨通键。刚想质问却被鬼狐天冲的话打断了：
“King大人，Grey大人那边似乎出事了。”
02
身体好沉，动不了……
肆虐的火舌舔舐着格瑞的心，一阵阵绞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夜。尖叫，动乱，踩踏，人们慌不择路地想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却被大火遏制了脚步。
没有人去管一个，可怜，无助的小男孩。父母为了保护他已经牺牲了生命，似乎再也没有会关心他，好像一切都失去了。大火印亮了男孩的脸庞，想将他一同吞噬，而男孩也安然赴死。
“格瑞，格瑞……”
黑暗之中，一双天蓝色的眸子闯入了他的视线。
大火似乎没那么可怕了，什么温暖了他。
格瑞缓缓睁开眼，那双梦中的蓝色眸子仿佛奇迹般来到了现实。
是King。
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被子也盖得好好的。
金看到格瑞醒了，突然想起自己跟他好像没那么熟，眼神变得冰冷：“Grey，你作为杀手警惕性实在过于低了，现在的你，能被任何一个人杀死。”
格瑞朦胧的眼神聚焦起来，抿唇不发一语。King说的的确没错，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确实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那双眸子，应该是看错了吧。
金熟练地摸摸格瑞的额头，再放到自己额头上对比了一下，蹙着眉，从医药箱里拿出来温度计让格瑞夹到胳肢窝里，等的过程打了杯热水递给格瑞。
“喏，喝点热水就好了。”
格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药一口喝了下去。
金拿出温度计看了看，三十八点五。
金感到有些头疼：“你说你，病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去医院，真是活该。”
“……抱歉。”原本格瑞也以为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而已，没想到这么严重。
金又泡了一杯药递给格瑞，格瑞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King要是想害他早就下手了，况且也没什么可失去了不是吗。
“苦吗？”金突然问了一句。
格瑞皱皱眉：“已经习惯了。”
“那就是苦了。”金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来。
是一颗糖。
小小的糖果外面包裹着透明糖纸，在灯光下映射着彩色的光芒。
“喏，吃糖就不苦了。”
自己多少年没吃过糖了，格瑞恍惚想着。似乎父母死后他就再也没吃过这类东西了，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糖果来安慰的小男孩了。单纯无忧的格瑞早已被大火吞噬，只剩下排行榜第一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Grey。
而现在似乎又勾起了自己的童年回忆，格瑞闭眼复睁开。金眨了眨眼，刚才格瑞眼底的冰冷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充满着温情和忧郁，不过却转眼消失不见了。
“我不需要。”
金却是将糖果硬塞给格瑞：“你不要也得要，我以组织首领的身份命令你，Grey，吃了这颗糖。”
格瑞剥开了糖纸，将晶莹剔透的橘色糖果扔进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间蔓延开，糖衣渐渐融化，里面居然是夹心的，所有储藏其中的甜蜜在唇舌刹那间绽放，缭绕口中，回味无穷。
是橙子味。
“甜吗？”金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格瑞。
终是抵挡不住金的执拗：“甜。”
金这才笑了起来，像一只纯真可爱的小奶狗，可组织中谁人不知首领杀伐果断，铁面无情，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装出来的而已，格瑞提醒自己。
手却握紧了糖纸。
03
“还有更甜的呢。”金转头从客厅拿进来一个礼盒。金将绑在礼盒上的丝带解开，揭开了盖子，里面赫然是一个白色的蛋糕。
“当当当当，好看吧。”
蛋糕上歪歪扭扭写着黑字：生日快乐。蛋糕也没抹匀。
丑的没法说。
“……好看，”格瑞迟疑一下，还是说出来了，“今天，是我生日？”
“是啊，你原来不知道吗？”金用那蓝色眸子惊讶地看着格瑞，“今天可是你十八岁生日，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啦。”
格瑞哑然，他确实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年岁，唯一记得的，就是十四年前那场大火。
金在上面插了八根蜡烛，用打火机挨个点燃，又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个莲花蜡烛，点燃，蜡烛便大声地唱了起来，闪耀着火光。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金也跟着唱起来，一曲作罢，而莲花蜡烛却还是继续洪亮地唱着。
“开始许愿吧。”
格瑞脸上一僵，他没想到作为首领的King居然这么……富有童心。
“没什么好许的，都是假的。”格瑞十分抗拒。
金也不好勉强，只能叫格瑞快点吹蜡烛，格瑞无奈，只好照做。
然而莲花蜡烛仍然唱着生日快乐歌，金有些恼了：“这个东西怎么关啊！”
格瑞把莲花蜡烛拿过来，抽出里面的小铁片，蜡烛立马不唱了。
“哇哦，你怎么懂这些？”
格瑞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呃其实你不说也没事的……”
“不，没什么，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前生日时母亲也给我弄过这个，当时吵得一屋子睡不着，砸掉或放水里泡着也没用，一直响了两天，还被邻居投诉了。”
“噗哈哈哈……”金突然就笑了起来。
格瑞疑惑，他说的这件事很搞笑吗？
“哈哈哈我只是觉得，小时候的Grey很可爱啊……”
格瑞不说话了，就一直看着金，眼神幽深，静默不语。
金也停住不笑了，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很快金打着圆场：“好啦好啦，别那么丧气，我们吃蛋糕，吃蛋糕吧。”
他从盒子里拿出了刀叉，切了一块给格瑞。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一看就是，这么丑，也没谁做的出来了。”
“你刚刚还说他漂亮呢，虽然卖相不太好看，但是味道肯定是不错的～”
格瑞接过蛋糕，吃了一口。
味道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齁甜，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是慕斯蛋糕，下面垫了一层奥利奥碎，中间的蛋糕胚很松软，奶油吃起来也甜而不腻，蛋糕上还点缀了几颗蓝莓。
确实不错。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还行吧。”
金也切了一块尝了尝：“这明明很好吃嘛，难道是Grey你觉得味道太甜？”
“不，这样就很好。”
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Grey你多吃点吧。”
“没胃口。”
金感到有些遗憾，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了病：“好吧，那这些蛋糕只能我自己吃了。”
“天快黑了，你该回去了。”
“你就不能收留我一下吗，我可是大老远跑过来给你过生日的诶。”
“随你。”
“那我去收拾客房。”
金显得很高兴。
金手脚麻利，很快收拾好了房间。回来却看到格瑞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金小心翼翼地给格瑞掖了掖被子，看着格瑞的睡颜，微微苍白的脸蹙着眉，头发散乱地披着，呼吸平缓，显得格外安详。
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吻下去。
“晚安，格瑞。”
灯熄了，万家灯火却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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