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宵月

　　元宵佳节，圆月空中挂，数千天灯上飘，江南城镇的夜晚灯火通明，街头热闹到街尾，黄口小儿拉手成圈唱着童谣，稍大些的孩子跟着爹娘看街头舞狮，个个拍手叫好，街头卖艺人见很多人围观，一身热血沸腾，表演得更是卖力。

　　不仅天上有灯，还有那一对对眷侣在河边放灯，有说有笑。

　　让大家高兴的日子里，唯有一人坐在家中，那就是五岁的吴世勋。

　　戌时四刻，屋里点着蜡烛，小小的吴世勋坐在矮桌前练字，小手握住毛笔一笔一画的写，他写完一个字抬头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画像，他弯唇笑着，那眼神仿佛在说：“哥哥，你看我写得怎么样？”

　　画里的人不会说话，眉眼间的温柔像是在静静地看着吴世勋，在吴世勋的幻想里，他是笑了，还夸他几句。

　　吴世勋与同龄人不同，由于他出生的缘故，从小体弱多病，不愿与他们一块玩耍，性子渐渐就成了孤僻，别人在外玩耍，而他坐在屋中学习。

　　这时门那边响了，推门进来的是吴二夫人，也就是吴世勋的娘亲，二夫人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格，披了外衣过来给儿子端一碗汤圆。

　　“阿娘。”吴世勋乖巧地抬头，起身跑过去抱住二夫人的腿。

　　“勋儿还在练字？”二夫人摸了摸他的头，拉起儿子的小手走到矮桌前，将碗放到桌上，便拿起桌上写了几个字的纸张。

　　“阿娘，我还是写得不好看，没有堂哥写的字还透露着霸气。”吴世勋低了低头，望着碗中白嫩嫩圆滚滚的汤圆。

　　二夫人轻笑，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吴世勋这才抬起头，二夫人眉目柔和望着他。

　　“勋儿写的很好，虽没有言儿那般笔走龙蛇，没有柟儿的美女簪花，却有着初写黄庭，力透纸背。”

　　得到二夫人的夸奖，吴世勋眸中一亮，笑嘻嘻，眼睛眯成弯弯月牙。

　　“多谢阿娘夸我。”

　　“好了，吃汤圆吧，要不是我护着这碗，早就让言儿和柟儿吃光了。”

　　二夫人拉紧了外衣，夜里有些凉，见自家儿子吃完了汤圆，便嘱咐他早些歇息，步出屋外关好了门。

屋里的吴世勋很听二夫人的话，早早爬上床榻盖好被子，在临睡前瞄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吹灭了床边的烛火。

　　…………………

　　十年后，吴世勋在家收拾好包袱，准备启程向北玄城去寻他堂哥，去见识见识玄城的风俗，游历一番。

　　临走前，二夫人做了一双靴子给他，并叮嘱他：“记住，你是游历，不是去那里考官职，朝政那趟浑水你别去参入，游历两三年回来继承你爹你伯父的商业，安安稳稳做买卖就好。”

吴世勋点点头，他也没想过要去那里做官，看堂哥这两年寄回来的信越来越少，想必这官做的很忙，很累。

　　二夫人把屋里那副画像摘下来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放入吴世勋的包袱中。

她叹了口气道：“你出生的时候，一直哭个不停，大夫说你活不成了，是柟儿拿出这幅画，你才止住了哭闹。后来庙里的老和尚来了，说这是善缘。”

　　二夫人整理了一下吴世勋的衣袖，她舍不得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把它带上吧，它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阿娘不在身边，有它一路护着你平安。”

　　吴世勋一把抱住了二夫人，个头高过母亲，他还是将头靠在二夫人的肩头，二夫人摸了摸他的后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