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缺圆·十三

明面上徐云翰的老师只有孔老一个，实际上霍雨浩在暗处教了他不少知识。科技，礼仪，历史，文化，语言，生态，天文，地理……霍雨浩恨不得把他在极限单兵训练里学到的统统塞给徐云翰。

在一间舞蹈室里，徐云翰面对着一整面墙的镜子。为了达到霍雨浩的要求，挺胸收腹，把肺吸得饱饱的，脸色憋得通红。

霍雨浩看他那个样子，无奈摇摇头。把双手扶在他胸膛两侧：“你是在学走路，不是要去刑场。来，放轻松。”

徐云翰顺着霍雨浩的节奏呼吸，任由霍雨浩把他当个娃娃似的摆弄。他一开始也疑惑走路有什么好学的，宫里的礼仪教师自会叫教他。霍雨浩开着模拟把自己变成徐云翰的样子，拉着他来到镜子前。

“来，一起。”

徐云翰一开始还没感觉，但是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就发现异常了。

明明镜子里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是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落在霍雨浩那边。霍雨浩的倒影比他的多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魅力，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集中到他身上。

更具威严，亲和力却更胜一筹。让人不知不觉信任他，跟随他，膜拜他。

霍雨浩解除模拟，摸摸徐云翰的头，微微一笑：“明白了吗，小家伙？”

“臣民谒见时，他们对你的映像只有走红毯和坐王座，那么你就需要尽你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展现你的威严稳重。但是体察民情时，你又需要更加亲和、活泼，要告诉你的臣民，这个国家和你一样生机勃勃，友好平等。但是你私下召见大臣，要高贵不能高傲，让大臣认为你不是个刚果自负的君主。见将来的妃嫔又是另一种走法，紧绷着会让后宫气氛压抑，太放松又会让那些人肆意妄为。”

“礼仪教师确实会尽心尽力教导你，但是总有不足的地方。有些小技巧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记住老师的话，不要小看肢体动作对潜意识的形象。”霍雨浩哭笑不得将徐云翰怂起来的肩膀压下去，“学着我一起走。”

徐云翰目不转睛盯着霍雨浩，细细揣摩他每个细节。步频，膝盖、小腿抬高的高度，大腿张开的角度，臀部摆动的幅度。

每一处轻微的改动，效果都是不一样的。徐云翰跟着走了两三圈，也小模小样目视前方，像位君王视察臣服于他的土地。

“很好。”

霍雨浩毫不吝啬鼓励，带着满眼温柔鼓掌。哪怕徐云翰做的不好，他也会一遍遍耐心指导，直到徐云翰掌握。

橘子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中五味杂陈。侍女撑起遮阳伞，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太后娘娘，我们不进去吗？”

她的手搭在门上，不甘心似的紧捏着把手。明明可以轻松拧开的把手有千斤重，沉甸甸堵在她向前的路上。最终还是苦笑道：“我进去干什么。我在，他就走了，连云翰都讨不到好。”

起码，在这还能听一听他的声音。橘子疲惫地倚在门上，随便侍女搀扶着。她前所未有的累，也前所未有的放松。

徐云翰满头大汗，他终于学到霍雨浩五分像了，兴奋得小脸通红。他拉着霍雨浩的手放到自己头上：“老师，我今天棒不棒？”

“当然。”霍雨浩蹲下来和他平视。

“那我能不能要一个奖励。”徐云翰抓着他的食指，恳求道，“你能不能住一晚，就一晚！陪陪我好不好。”

门外的橘子也攥紧了拳头。紧张地等待霍雨浩的回答。

霍雨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默片刻，叹口气。还是温柔的语气：“那你的母亲怎么办？”

徐云翰眼泪汪汪。他不理解，老师和妈妈都是他最爱的两个人，为什么非逼他只能选一个呢。他哪个都不舍得，哪个都不愿意放手。

他拽紧了霍雨浩的手腕，带着哭腔：“老师是讨厌我妈妈吗……那老师也会讨厌我吗？”

怎么说呢，虽然他对橘子没什么好感了，但是对着孩子说讨厌他妈妈实在是太残忍。孩子是无罪的，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谁还想被生下来。

“这样吧，”霍雨浩尽量满足他，“我们一起吃完晚饭，我就去检查你的功课，你和妈妈按平时来。等你回卧室了，我再告诉你问题，和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