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后,朱见深再也没有来过,反倒是春华天天来。
“含香,你今天好些了吗?”
冬日已经来临,梅花傲雪凌霜,含香披着厚厚的披风躺在软榻上,寒风吹进亭子,带进阵阵清香。
屏幕上的小金蝉透明外壳已经裂开大半,小金蝉不知不觉睁开了眼,淡金色的羽翼振翅欲飞。
算算时间,也就在这两天了。
快了……
“我很好!”
粉润的唇瓣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肌肤比亭子外飘落的雪花还要白上几分,睫羽仿若蹁跹的蝴蝶。
整个人虚弱的似随时可能消失在天地间一样。
春华又红了眼眶,含香反而弯眸笑了起来。
“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
春华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为她拉了一下身上的披风。
“太医都说了,你不能吹风,你说你非要出来干嘛?”
“听说今年的梅花开的极美,以后怕再也看不到了,我想看看。”
这也是实话,以后出宫了她就再也看不到了,故宫的雪梅,多有纪念意义呀,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未好好看过。
听在春华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更伤心了。
“别胡说!”
“好好好,我不……咳咳……不说了。”
“含香!”
春华紧张的抓住她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含香,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雪下的越发大了,风助其势,有不少已经飘进了亭子。
含香无声的勾起了一抹浅笑,捻起了披风上那片六角冰花,抬眼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轻声道。
“回吧!”
“嗯嗯!”
春华终于笑了,眼泪却还是滴落了下来。
身后的一个宫人撑起伞,春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两人穿过长长的宫道,回到了她的宫里。
宫里的人由来便是捧高踩低,自从含香病了之后,朱见深再也没有来过,那些有门路的便也走了大半。
偌大的一个宫殿,如今倒是清净,不过也正合含香的意。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一点是,这一应用度却没有变化,甚至隐隐更好了些。
到底是谁在帮她?
……
“厂公,我们该回去了!”
徐年撑着伞,黑色的伞面上已经变成了雪白。
汪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向着宫道另一个方向离开,低沉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许的破碎。
“内务府那边敲打了吗?”
“已经敲打过了!”
“嗯……”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乾清宫里掌了灯。
朱见深落下最后一笔,合上奏折后揉了揉眉心。
“陛下今晚可要去宸妃那?”
王常大着胆子开口,朱见深手上的动作一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只一眼,王常背后出了一片冷汗。
握着拂尘柄的手一紧,连忙低下了头。
朱见深往后一靠,双手搭在扶手上闭目养神。
“今晚歇在乾清宫。”
“是!”
王常再不敢多言,弯腰退了出去,一个清秀的小太监连忙迎了上来。
“干爹,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说说说,说你个头!”
王常气的给他几拂尘,直看到他疼的吸气才停手。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哦。”
那小太监摸着自己红彤彤的额头委屈的应了一声。
教训了一顿自己干儿子后,王常也消了气,这心里也是纳闷,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说这对柏宸妃无意吧,明显不是那个意思。
或许陛下自己都没发现,他每次一见到柏宸妃,不管之前的心情好是不好,脸上都会露出笑容。
这是在万贵妃那里也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