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念一路走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可眼底的神色却愈来愈冷。
怪不得,怪不得她觉得最近一段时日店里的客人都是熟面孔。
却原来是有人为她筛选过了啊!
远处的厮杀声,灵光炸响声逐渐接近,卿念脚下的步子却越发飘渺。
烈日炎炎下,苍白到透明的肌肤包裹在天青色衣裙里,如包裹着一个精致无暇的雪人,随时都可能融化在这漫漫黄沙中。
如皎皎月轮的神魂如今只剩下一点脆弱的萤火,一如她刚来此界之时。
不!
卿念苦笑一声,神念内视,那点微弱的萤火布满了圈圈黑线,只剩几丝莹白在其中挣扎。
还不如最初……
尸骨累累的仙魔战场中,玄夜如入无人之境般悠闲的穿过其中,来到帝尊两人面前,驻剑勾唇。
“你们还在等什么?”
染青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声音冰冷如利箭。
“那你又在怕什么?”
“怕?”
他似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可笑之事,低声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肆意的桀骜。
“这天下有何值得我怕!”
“没有吗?”
染青的视线移到了那一片漂浮在空中的光团,语气意味不明。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敢让她来?”
“你不敢让她知道?”
“你骗了她!”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是一片肯定,眼神里全是嘲讽。
玄夜面具下的眼神蓦地沉了下来,一丝不明显的血色一闪而过。
一句话也没多说,提起驻在地上的剑便向她劈了过去。
缕缕红光缠绕其上,还未饮血已布满了浓重的血腥气,剑剑皆指向她的致命处。
出手狠戾,誓要置她于死地!
看得帝尊心惊不已,欲上前助力,可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两人过了不到百招,染青便显露败绩,白色战甲上道道剑伤,深可见骨。
“唰!”
“染青!”
“上神!”
“叮!”
一颗灰色圆润的石子击中了那柄杀气腾腾的剑,剑身略偏,正中染青肩头。
仙界众仙神纷纷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不已。
唯有一人,见了那滚落到沙石中,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子,僵冷了身子。
不敢回头!
卿念缓缓的走了过来,天青色的广袖划过黄色的沙石,不染半点尘埃。
惊艳绝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形如桃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往日轻软含笑的声音如今只剩冷漠。
“长生!”
背对着她的玄夜闭了闭眼,一把抽出自己的剑,抬脚转身。
四目相对,卿念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浮现出了水光。
玄夜面具下的瞳孔一缩,黑袍下摆微动,却又立刻止住了,低沉的声线再不复往日清朗,唯有一片慵懒邪肆。
“怎么不在家,等我回来?”
“呵~”
卿念闻言轻嘲了一声,看着面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人,敛目掩去了眼底的水光,再抬眼时心里已是平静无波。
功德反噬的速度越来越快,识海深处的神魂快要化为一个黑色的茧,青衣下无人得见的肌肤浮现出淡淡细小的裂痕,隐隐有微弱白光透出。
却被那袭单薄的轻衣遮挡住了所有的异常。
卿念顶着他深邃的目光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他身侧,清冷的桃花眸缓缓扫过堆积如山的尸体,伤痕累累满脸惊惧的众仙神,最后落在了修罗族头顶那一片各色灵光上。
染青捂着肩上的伤站了起来,剑上有特殊法则,血流如注。
可她顾不得这许多了,一脸紧张的看向那抹清冷孤绝,在茫茫天地中越显纤细单薄的背影。
“卿念!”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犹记第一次见面,她站在她面前,就如晨日初升,山河灿烂,生机盎然如揽尽了世间春色。
可如今,她给她的感觉就似一盏摇曳在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一般。
卿念偏过头,转头看向染青,已失去颜色的唇角扬起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似镜花水月,虚幻飘渺。
“染青,对不起!”
是她识人不清……
如今,就让她用自己最后一点力量弥补自己的错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