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绪翻腾

在烛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有一个人正盯着不远处的刘行，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怒火，旁落于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李楣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清心寡欲的人，竟也存着这般龌龊的心思。

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宝贝也被人觊觎了，李楣心中充斥着不安、怒意和很多不知名的情绪。

李楣的锐利的目光从刘行手腕的那根红绳上移开，心下突然觉得那鲜艳的红色是这世界上最丑陋的一个颜色。

尽管心中的种种情感都在驱使着自己到那人的面前宣誓对刘硕的主权，可是理智却又一次一次的将自己拉回现实。

现在是关键时期，绝不可以打草惊蛇。李楣心里的一道声音响起。

刘硕只不过是我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就算别人都念想着他，那又如何呢？

那道声音说出的话语越发冷酷狠厉。

渐渐地，李楣眼中的怒火很快就熄灭了，取而代之是无尽的冷漠和无情。

但李楣自己也没意识到，虽然自己的眼神平静无波，似是那一潭百余年都不曾流动的死水，但是自己的双拳仍是紧握，心绪也是翻腾不平，久久难息。

坐在刘硕床边的刘行并未察觉李楣的一举一动，又或许是眼前的这一抹红色太过迷人眼睛，所以刘行才根本没有注意到周身的环境。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刘行才小心地收好了手腕上的红绳，动作细致而极具耐心。

临走之前，刘行还不忘为熟睡的刘硕整理被角，整理完后才缓慢地跌坐至轮椅，离开时关门发出的声音也非常小。

门被关上了许久，藏身在阴暗的角落里的李楣却还是毫无动作。

李楣旁落在身侧的双拳还是一直没有松开，他一直攥着一股劲儿，就像是一个最执拗的孩子，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之前，是绝对不会走出自己筑起的围墙，向别人吐露出自己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深陷在梦中的刘硕，突然挣扎了一下，刘硕的双手都推开了被面，像是要极力抓住什么东西一样，一直在摸索搜寻。

“煤块儿……”

“你别离开我……”

刘硕在梦中轻飘飘地说出的几句话，此时却像针一样，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李楣的心里。

扎醒了李楣，也扎痛了李楣。

一直攥着的那股劲不由得消失了，双手也不受控制的松开了。

也许是站得太久了，李楣刚想抬步向刘硕走去，双腿却无力了起来，竟还有那么一瞬，像是要往地上跪去。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让李楣走出那片阴暗的角落，而刘硕只是在梦里说出了两句话，就让李楣失了初心，也乱了分寸。

从前他最厌弃那漫无边际的漆黑长夜，那黑色，是困了他最久的，那孤冷，是囚了他最长的。

在黑色里，他看不见自己的五指，更看不清他周围的一切。

在黑色里只有黑色，那是没有尽头的黑。

他习惯了躲藏在黑夜里，就像是一只见不得阳光的动物。

可是有一天，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遇见了自己。

虽然是经过自己的精心预谋和策划，他才遇见了那个少年，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被那个少年吸引。

以前他竟然也不知道，他曾经最厌弃的黑色，竟还可以如此温暖。

少年身着最高贵的金边黑色长衣，头发束着高高的马尾，有着最温润的眉眼和瓷白的皮肤，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当那个少年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眼前有一树海棠，绽放出最亮丽的海棠花。

眼前的少年，是此间最好的少年。当自己向那少年伸出手时，黑衣少年却突然不笑了，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自己在那少年的眼中，仿佛就是一个透明的人。

刘硕倏然毫不留情地转过身去，像是看到了这世界上上最令他厌恶的人，立即向远处走去，不见一丝犹豫。

少年曾携来的万丈光芒也随之轰然倒塌 ，自己所处的世界瞬间就变成碎片，碎片上有最锋利的刺。

甚至连丝毫的念想都不留给自己，锋利的碎片很快就变成了齑粉，随风而消逝，不可寻其踪迹。

转瞬之间，自己又回到了那一片孤冷的天地，长夜漫无边际，黑色永无止境。

在恍恍惚惚之中，李楣甚至都怀疑，那个曾经身携万丈光芒的少年，当初是否来过自己的梦境？

李楣看着不远处的刘硕，此时的心中也突然弥漫上了种种的不确定。

真的是刘硕担心李楣离开自己吗？

还是说，是李楣担心刘硕离开自己？

李楣确信自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好。

更何况是自己预谋了五年的事情，李楣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轻易被其他的事物影响。

刘硕左手手腕上的那一根红绳赫然在目，李楣觉得那简直就是在讽刺自己。

李楣扭开头，不再去看那令他心烦意燥的红色。

李楣心中暗想，与刘硕有感情只不过是作戏，自己是绝对不会当真的。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那西镇王的兵符。现在我已在西镇军中，便可以借此机会熟悉西镇军营里的排阵布兵。

江玉蓉曾与我说过，这西镇军中有一个她的间谍，名为霍山，就是这军中管理杂物的统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管理杂物的统领，霍山却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棋子。

江玉蓉与霍山的关系不可明说，李楣却猜得出几分。

李楣曾经私下调查过霍山的身份与背景，霍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武将的儿子，尽管身量中等，却也有几分练武之天资，再加上霍山也是一个甘愿吃苦之人，这才能够当上西镇军中的统领。

而在当上西政军中的统领之前，霍山却还有一段隐秘的往事。

那便是霍山与江玉蓉之事。

江玉蓉进宫为妃之前，也是江家名声在外的一个女儿。

也许是有传闻，也许是有人杜撰。

不知是在何时何地，霍山就遇见了江玉蓉，并难得地对其一见倾心。

可能江玉蓉对霍山并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当面婉拒了霍山。

后来二人的关系如何，也无人知晓。

李楣想来，如今二人的关系，一定是有些猫腻，否则，霍山也不会成为江玉蓉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