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默居

神爱世人，却忘了爱自己。

不过没关系，虔诚的信徒永远不会忘记神的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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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寰宇，辰星无数。

宇宙从来不止属于人类，未知的生物一直生活在人类未知之地。

直到毁灭降临。

在即使是黑洞也无法到达的宇宙深处，却有一处鲜为人知的净土，时空风暴守卫在它周围，组成坚不可摧的城墙，任何敌人与未知都会被撕碎。

灾难永远都不会降临在此，因为建造此地的神明绝不会允许悲剧的发生。

被毁灭的种族在此得到延续与新生，孤寂冰冷的怪物找回人性，藏于黑暗的生灵生活在阳光之下。

所有来到这里的生灵都会得到救赎。

六芒星之下，神的羽翼之后，即是净土。

这就是默居。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的救赎从未救赎过自己？

那么温暖，那么美好的人，他们一直以为，她的过去也应是美好的温暖的，即使有伤痛，也应该会随着时间平息。

但这过去实在是太冰冷，太残酷，让他们的心也开始疼痛起来。

此时默居的领导者皆聚集在平时的议事厅中，中间的桌子上放着那两本书和那份复刻的先知无言的笔记。

一向优雅注重形象的白曦再也控制不住，一拳拍在桌子上，眼底是止不住的愤怒，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撕裂了，“畜生！他们该死！”

风轻儿忍不住趴在哥哥的怀里哭泣，“哥哥，轻儿心好疼。”

木彬卿安抚着她，但是他的心情又能平静到哪去？

年轻的人鱼王因为种族中刚刚诞生了孩子的喜悦也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怒火。

“呵，真是愚蠢。”

蓝月一直冰冷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嘲讽。

一个满身黑气的孩童捏碎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西瓜球，墨黑的瞳孔中有着毫无掩饰的杀意。

朝生看着手中破碎的碎片，呐呐了一句，“姐姐一定很疼，让姐姐疼的人，都该死。”

本应是无情无爱的生物，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一位温雅的绅士一片片摘下手中的玫瑰花花瓣，金色的长发如阳光般耀眼，但那同色的眼瞳却不知何时变成了冰冷的兽瞳。

热爱战争的黄金龙终于又重新露出了獠牙。

“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他说。

“当然，”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这是一位比机械更冰冷无情的人，也许是因为他的心早已死去，此时也不过是一抹靠着信仰苟延残喘的鬼怪。

他一开口，全场都安静下来。

一向桀骜不驯只听从神的吩咐的恶魔可没有顾忌，他命定的对手又岂会是懦弱的人，“啧，天明，你确定？那可都是你仅存的族人。”

“Python，”几乎失去一切的天明说道，那双曾经如钻石般璀璨的双眸，如今也只有一片死寂，“我亲眼见证了那一场谋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留了太多的血，也是时候取回一点代价了。”

“我的族人，只剩下生命树周围安睡着的魂灵，他们，还不配。”

“哈哈哈哈，好！”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儿突然出现，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你现在的样子，比起你的父亲，更像一个王。”

“博士？”众人发出疑问，“您不是在研究人造躯壳吗？”

“怎么出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老夫怎么不能出来？”博士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那两本书拿给我看看。”

众人沉默地等待他看完。

“……”博士合上书本，拿起了无言留下的笔记，“原来是这个孩子啊，怪不得会早逝。”

“唉，”博士看向他们，“我知道你们很愤怒，同样，我也很愤怒。”

“所以，那就去做些什么吧！”

“老夫看现在天域的神殿可是很不顺眼。”

“哈哈哈哈，”Python大笑一声，“放心吧！博士，您说，我们做。”

“蓝月，”博士开始部署，“你们应该对精神控制很擅长。”

“当然，”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圣装，如月亮一般圣洁，也如月亮一般冰冷，“您请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呵呵，”博士笑了两声，“既然他们觉得是她背叛了他们，颠倒黑白胡编乱造，那就让他们也感受一下她当初的痛苦。”

“让他们知道，背叛神的代价！”

“明白了。”蓝月点头，心中已有了想法。

“嗯，”博士点头，又看向几个战争狂人，“洛玛，Python，阿曦。”

“在！”

“去，毁了他们的神殿，那是属于默默的位置，竟敢供奉着她的敌人，毁不足惜！”

“哈哈哈，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Python激动地道，他已经拿出了自己久违的镰刀，他的力量，代表失去。

帕洛玛扔掉手中最后一片玫瑰花瓣，换掉沾上玫瑰花汁的手套，优雅地站起身，“那么诸位，在下就先告辞了。”

“你可别想一个人去，我们跟你一起！”白曦和Python也同样站起身。

“那就跟上。”

博士叮嘱他们，“记得不要被人发现，一定要安全回来，不然老夫可没法子跟默默交代。”

“明白，博士放心，”白曦转过身，“怎么可能会让默忧心呢。”

她已经足够痛苦了，剩下的日子，默居的人会守护她，即使是付出生命。

“彬卿，轻儿，”

“在呢，博士。”

“自然之力，”博士沉思了下，“自然是无法控制的，没有了默默的守护，天域的情况可不会太好，渊可不会为了这些人费心思，那就再吹一把风吧。”

“放心吧博士，”风轻儿骄傲地道，“吹风这件事，我最会了。”

“那我也去，放把火，”一直未回去的火燎耶开口。

“不，燎耶”博士摇头，“你现在回去默默身边，稳住她，别让她看出端倪，她要是生气了，老夫可受不住，到时候就把你们几个顶出去，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

博士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厚道啊。

“那我呢？”在场唯一的小孩朝生举起了小手，“我做什么？”

博士把他抱在怀里，哄他，“这都是大人要做的事，小孩子乖乖去玩就好啦，球坏了？爷爷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朝生无语，“我不是小孩子！我比你大！我比你们都大！！”

“好好好，小朝生乖，你最大，在爷爷这里你最大了！这些事让他们大人去做，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再去做。”

“……”朝生想骂人，可是姐姐说好孩子不能骂人，好气！

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这个形态，这个坏老头一定是故意的！

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就连朝生也被气跑了。

议事厅中只剩下博士和天明两个人。

“阿明，”博士转向天域王族最后的幸存者，也许还有他的弟弟，“你的弟弟天霖，是不是被洗脑了？”

“也许，”天明说道，“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博士，神为何不让我告诉他真相？”

“傻孩子，”博士摸了摸他的头，“默默并非是不让你告诉他真相，而是这个真相，他承受不住。”

“我们要先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再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

“不然，他会崩溃的。”

“……原来如此，她总是太过仁慈，”天明闭上眼，艰难地吐出心声 ，“博士，天域还值得她的守护吗？”

“……唉”博士叹了口气，“阿明，不要怀疑！在她满身鲜血找到我时，我也问出了和你一样的问题，天域是否还值得她的守护？”

天明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他，他在害怕，在恐惧神的离开。

“她说，”博士复述了她的话，“我守护天域，并非是因为他们信仰我，而是因为，我爱他们。”

“每一位信徒，我都认得，我看着他们诞生，一天天长大，快乐，喜悦，悲伤，我一直都在他们身后，绝望的时候给予希望，快乐的时候给予祝福，若有不可预知的灾难降临，那便是我的责任。”

“我会一直一直守护他们，直到他们足够强大，不再需要我的守护。”

天明的眼中再一次燃起光亮，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眸，眼泪滑落，神是如此地爱他们，既然如此，他又怎能自暴自弃，辜负神的期望？

“阿明，”博士说道，“天域之人，何其有幸能有这样一位神，现在的天域，确实配不上她的守护，但是重生的天域，一定可以配得上！”

“我相信你，神也相信你，你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天域王。”

“是！博士，”天域站起身，“天域王族天明，必将誓死捍卫神的荣耀！”

身后的十只羽翼全部张开，更令人瞩目的，是另一只羽翼，比另外十只羽翼更加圣洁美丽，那是神的羽翼。

这只羽翼，代表无畏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