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尔，把李散和文荀给我叫来。”司锦从司奕谦走后，独自在龙椅思考良久后，终于停止不断揉太阳穴的动作，司锦想着，他自二十八岁即位以来，兢兢业业，夜以继日，他自知能力有限，即位后齐越虽没有变得更好但也不至于更差，北燎一战打破了这个现状，他不得求助于李散。自那次事件之后，他一直避免与李散接触，虽给李散一个右相的职务，但不放实权，没想到这次又得仰仗他了，鲁国公和左相也是为国殚精竭虑，刚正不阿的人才，但是做事太过正派，不能两全的事，他们第一个想得就是让司锦身先士卒，否则就死谏撞柱。

“等等！鲁国公的儿子刚成亲，就别劳烦他了。”司锦顿了一下，改口说道。

“是！圣上。”说完，李尔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司锦后就退下了，司锦是他从小时候就开始伺候的，司锦相貌不算差，剑眉星目，自小习武的他，身体健壮身形虽不能与北燎人相比，但也算高大，近年随着年龄地增大和公务的繁重，他的身体也逐渐不行了，四十多岁的年纪，鬓角的白发都比鲁国公那个年逾半百的多了。

过来一会，李散身着常服，踏夜而来，李散算得上齐越开国以来最早封侯拜相的了，和左相那个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相比，四十左右的年纪也算是风华正茂。

“圣上万安！”李散笑盈盈地向司锦作揖行礼。李散天生自带一张笑脸，弯弯的眉眼，微胖的身形，不知是何原因，李散比起同龄的大臣，看上去年纪要小一点，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总是慈祥，好相与的。

“你来了。”

“圣上可还是在质子一事犯愁？”

“既知何问？”

“圣上定然也与司将军商议过了，结果如何？”

“墨以是他的命，自皇兄皇嫂去世后，周王府就剩他们俩了。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今日就在这还和朕急了。”司锦一想到这，又开始揉太阳穴了，最近他的太阳穴都快瘪下去了。

“哦，司将军与圣上急了？司将军的脾气可还是这么急躁，一军之主，这么急躁的性子怕是容易冲动行事，这可是行军大忌啊。”李散略带笑意的调侃着。

“朕在与你说北燎质子之事，你给朕扯那些作甚？”

“是臣的不是，只不过圣上，司将军作为掌握几十万大军的一军之将，又是周王之后，却有一个不理世事，潇洒自在的弟弟，怕是不妥啊。臣听说司将军一回京就将世子关在府内，倒是向外递了由头——说是世子病重，正卧床休息呢，臣明明近日还在茶馆看见世子饮茶，怎么就至于卧床了，司将军对这个弟弟可正是保护得紧呢。”

“墨以本就先天不足，幼时又经历截杀，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奕谦在意一点没什么。”

“是啊，为了弟弟，仗着自己有军权都与皇上急了，还真是护弟心切啊。”

“他啊，就是这个......”本来正说着得司锦，突然想到什么，停下来了。顿一下后，自己小声念着：“是啊，军权......军权。”

“李尔，笔墨！”司锦像是想到什么了，急忙叫李公公准备笔墨。

李公公拿来笔墨后，司锦像是忘记了下面坐着的李散，自顾自的写着什么，过了一会，才停笔。

“李尔，送去中书，明日上朝时宣读，你亲自去，不得外传。”

“是！”李公公收走桌子上的宣纸时，大致扫了一眼，心里一噔，心想：“明日的朝堂议事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司锦做完这些事后，才想起了还在下面坐着的李散，司锦抬头看着李散，他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事与他无关。

“右相，质子一事朕已有决断了，你先退下吧。”

“那就恭贺圣上，臣告退。”

出了议事堂的李散，侧身回头瞟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今日，司锦的寝殿终于吹灯了。

次日上朝。

又是重复的流程，不同的是，今日司锦不再像昨日眯着眼，揉着太阳穴尽显疲惫之态，他今日神清气爽地端坐再龙椅之上。

“众爱卿，北燎之事可有对策啊！”

堂下无言。

“吴一，礼部昨日可有与北燎使臣进一步商议？”

“回圣上，昨日下朝得圣上旨意后，下官就立即前往鸿胪寺与北燎使臣商议，最后北燎使臣愿退一步，条件变为两座城池但同时每年我们需给北燎供应万斤盐，时限是十年。”被点到的礼部侍郎吴一，随即站出来，通告昨日下朝之后与北燎进一步商议的结果。

“哦？北燎没说质子这方面的退让条件？”

“回圣上，北燎使臣说了，他们可以接受我们随意出使的皇族，只要在北燎待满十年，即可回国，相同的是我们每年需供应万斤盐。”

“众爱卿啊，这是昨日礼部奋力争取的结果。你们可还有为朕解忧的好法子啊。”

堂下的众臣互相讨论着，但就是没有人站出来。

“好了！朕自己来吧，国库养着你们这群废物真是浪费。李尔，念。”司锦手指着堂下，略带怒气的说。

众臣立刻将腰背弯得更低了。

“周王世子司墨以，年过十五，文采卓绝，颖才具备；事手足，甚亲；事叔父，甚孝。朕心甚慰，故袭其父周王之位，赏黄金万两、绫罗千匹、宝马数匹，珠宝无数。因其尚未及冠，特准仍住镇国将军府，及冠后，择日开府建衙。五日后举行册封大典。钦此！”

旨意虽没提北燎之事如何解决，但大家都知道北燎一事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

鲁国公和左相对视一下后，默契地将目光移向正在整理朝服衣袖的李散。

听到这的司奕谦急忙站出来。

“圣上！臣有事请奏！”

“奕谦啊，说吧。”

“臣弟无德无才，身体不足，担不起周王之位，恐有负圣上之意，还望圣上收回成命。”

“司奕谦！圣旨已经下了！你是想让朕反悔吗？周王之位空缺已久，这位子理当是你的，当年你及冠时，朕本意封你为王，是你自己驳回旨意，这才让墨以做的世子！怎么？你现在后悔了，想要周王之位了？”司锦听完司奕谦的话后立即站了起来，手指着堂下站着的司奕谦，大声喊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司奕谦急于争辩，还没说完，就被鲁国公打断了。

“司将军！圣上封王是念及与已故周王兄弟情谊，这是圣恩，何故这番着急，还不快快谢过圣上。”鲁国公站出来说道。

司奕谦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鲁国公。过了一会，将眼神移开，深吸一口气后，才说：“臣！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