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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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说重了，内心有些愧疚。

李教练“说什么呢，我没让你道歉。”

凡莫羽抬起头来，冲教练笑了笑，更像是一个被原谅的小孩子了，看着教练的眼眸满是星辰，充满了期待。

凡莫羽“你原谅我了，对吧？”

李教练微微点了点头。

李教练“算是吧…本来你也不用求我原谅。”

凡莫羽开心地笑了起来，用着讨好的语气跟教练说话:

凡莫羽“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上冰训练啦！”

李教练皱了皱眉头，重重地摇了摇头。

李教练“不可以。”

凡莫羽一听到这句话，立马又恢复成十分委屈的样子了，眼神中满满的失望。

李教练看着她伤心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心，像安慰一个小猫一样跟她说话:

李教练“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超过一个小时，保险一点，你目前每天只能上冰半个小时。”

凡莫羽本来听到可以上冰眼睛又亮了起来，但是一听到只能上冰半小时，一脸遭了雷劈的样子。

凡莫羽“啊？才半个小时？一点都不够的。”

凡莫羽又低头想了想，继续向教练讨教还价:

凡莫羽“45分钟吧！”

李教练没有看着凡莫羽，也没有说是或不是。

凡莫羽觉得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可能对于教练来说还是有点过分了，但是如果她想得到世锦赛的金牌就必须要上冰，否则就没法很快地进入状态。

凡莫羽“求你啦…就45分钟，很短的。”

教练也耐不过她软磨硬泡，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也只能答应下来。

李教练“行行行，45分钟就45分钟。”

凡莫羽此时的眼睛亮得跟钻石一样，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开心的样子就像小孩子被奖励了一颗糖果。

凡莫羽“好耶！”

李教练看着凡莫羽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不禁笑了笑，如果凡莫羽能像刚才那样一直笑下去就好了，天真烂漫，仿佛一朵永远不会凋谢始终在花期的玫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清香。

他也算是完成了他的使命。

◎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曾见过凡莫羽的母亲，这个时候，凡莫羽才刚刚九岁。

那时正值秋天，凡莫羽第一次参加青年组的比赛，就令世界都惊叹于这个少女的傲人天赋，她在赛场上的肆意舞姿、技术标准的跳跃，甩开了同一时期其他人一条街那么远。

李教练那时还不是国家队的教练，是一个退役的单人滑运动员，他经常会坐飞机去看青年组的比赛，他想看看中国的花样滑冰有没有光明的未来。

在凡莫羽用自己有些幼稚的谢幕礼向周围致谢的时候，李教练直接站起来为她鼓掌，情绪激动得有些控制不住。

如果凡莫羽能够顺利挺过发育关，那她将是中国女单花滑的希望之星，前途无限。

凡莫羽上台领奖，她手握金牌，眼睛止不住地往观众席的一个地方看，那位置离他很近，但李教练觉得，她看得肯定不是他。

李教练将目光转向自己旁边的座位，那是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女人，头发是浅棕色的，即使双颊有些轻微凹陷也无法掩饰她的优雅气质，她有着一双和凡莫羽一模一样动人的眼睛。

比赛结束后，全场观众都要离席了，李教练在离开场馆的时候，那个女人也随着人群离开。

这个时候，人群里响起一声稚嫩得有些天真可爱的声音:“妈妈！”

那个女人一听见那个声音，笑得很慈祥温柔，转过身来，张开双臂，凡莫羽小小的身影挤过人群奔向妈妈的怀抱。

那个女人背对着他，轻轻地抱着凡莫羽，凡莫羽的脸正对着李教练，她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喊了一声妈妈。

那个女人用着温柔的声音回答着凡莫羽:“怎么了？”

凡莫羽用手指指了一下李教练，跟自己的妈妈介绍道:“那个叔叔跟我一样，也是滑冰的，我们在电视上看过他呢！”

母亲看了一眼李教练，礼貌地微笑，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凡莫羽的后背。

母亲教导凡莫羽:“要讲礼貌哦，快向叔叔问好。”

凡莫羽用着娇嫩的声音跟李教练打招呼:“叔叔好！叔叔滑冰滑得很好，我也想要跟您一样滑得很好。”

李教练用手摸了一下凡莫羽的头:“小妹妹你滑得真的很棒，要继续加油哦。”

凡莫羽开心地笑了笑，眼睛笑盈盈地像月牙一样，可爱得让人心都融化了:“谢谢叔叔夸奖。”

凡莫羽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赶忙对李教练道别，然后牵着母亲的手，慢慢地朝着出口走去。

凡莫羽的手很小，牵着母亲的拇指，甜甜地对着母亲笑着，像一个没见过大灰狼的小白兔，一高一矮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着发着光的出口走去，画面美好得就跟童话故事里得一样。

教练多希望时光就停止在这一刻，停在这无比温馨的一刻，后来的一切挫折和变数都不要施加在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身上。

“妈妈，我又得了一个金牌哦！”

“宝贝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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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梭，时间从不等人，一切都发生在那一年。

也是那一年，李教练被国家队召回成为了一名正式教练，所以他要四处寻找中国的花样滑冰人才，他瞬间就想到了在冰场上惊艳四方的小凡莫羽。

他找人联系到了凡莫羽的母亲，并把他约到了一个咖啡馆谈话，秋风萧瑟，树上的红叶纷纷落下，凡莫羽母亲的生命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像一个逐渐枯萎的花朵一样。

李教练把咖啡推到了母亲的面前，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更加消瘦苍白，但眼神却愈发悲天悯人，温柔得像圣母玛利亚。

“我不喝咖啡，谢谢你。”

李教练直接切入主题，谈论有关凡莫羽是否入国家队的这件事情。

“凡莫羽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小小年纪却已经超过了很多比他还大的孩子。”

说着，李教练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个纸质文件，内容都是有关凡莫羽加入国家队的。

“我们希望凡莫羽能够趁着年龄还较小的时候加入国家队，我们会珍惜每一个人才。”

母亲轻轻点了点头，看向窗外一片一片落下的红叶，温柔地笑了笑。

李教练见她迟迟不肯回复，以为她还在犹豫，连忙劝说起来:“我们不会亏待您的女儿的，我会给她最好的训练资源的。”

母亲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的话，语气同样温柔得像轻飘飘的云朵一样，却已经没有了像正常人一样的活力。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李教练问道:“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母亲温柔地看向窗外，仿佛那里站着她的女儿。

“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也希望她能够出人头地，希望她能够得到好成绩。”

李教练点了点头:“很多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母亲又摇了摇头:“但是当我看到她一次次重重地摔倒在冰上、状态不好崩溃大哭的时候，我才知道，滑冰带给她的不一定都是快乐。”

母亲眼眶红了:“而且，她的爸爸走得也早，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每次看到她哭，我的心都痛得生不如死。”

李教练很惊讶，没想到凡莫羽的爸爸竟然早就去世了，突然想到，来自母亲的爱好像就是凡莫羽在花样滑冰这条充满磨难的道路最后的依靠。

母亲说道:“她已经受了很多苦了，我不希望，她在滑冰上再次遭受到那么多磨难。”

“我现在已经不求她能够滑得有多好，她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幸福地度过余生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

母亲低头抹去泪水，李教练安慰道:“没关系，您一定能看到她长大的，她一定会过得特别特别好。”

母亲的泪水再次从眼眶里涌出，豆大的泪珠砸到了咖啡馆的桌子上，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答应你让她进入国家队，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再受伤了，尤其是心里的…”

李教练鼻头一酸，心中愈发心疼起这个表面上看着很开心的小女孩:“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不会让她受伤。”

母亲看着李教练，欣慰地笑了笑，像宝石一样闪烁着星辰的眼睛盈满了泪水。

“我陪不了她多久了，拜托你了…”

李教练恍然大悟，突然找出凡莫羽的母亲日渐消瘦的原因，这个母亲在他心中的形象越来越崇高。

母亲看着窗外的那棵枯树，落下了最后一颗红叶，那片红叶在空中为她献上了最后一舞，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很可惜，我不能看我的小莫长大了。”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李教练便背上了一个使命:他要让凡莫羽快乐地成长，幸福地度过余生。

只有那样，才能让凡莫羽母亲的灵魂永远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