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何开始,姑苏蓝氏每月初,都会将弟子送到一处地方,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面弟子都会集中在一起修炼。
那里最能考验弟子的心神,稍有不慎便会如同木偶,亦或者变得疯癫。对于那些意志坚定,心无杂念的人可是个提高修为的风水宝地。总的来说还是危险的,也只能每月初一的时候,才能放他们进去,到底是修为的提高还是变成傻子,看他们的造化。
兰室的草地上有一个颗巨大的白玉兰树。一群身穿着白衣的弟子,笔直的站在青草地上,现在还差一人,八成又是在睡懒觉吧。
太阳升起,余迟四仰八叉的躺在塌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门扉被轻轻推开一线,蓝小公子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轻轻的放在了书案上,打开了盖子,一阵逼人的辛香瞬间弥漫于整个房间。
蓝熙是故意为之,他转身一瞥,却发现事态并未如他所愿那般发展。余迟依然躺在床榻之上,只需凝神倾听,便能捕捉到那细微的鼾声。
没有法子,只能走到塌边轻声细语的慢慢哄着,温柔的抚摸着余迟的背,试图将余迟叫醒。现在是卯时,天都没有亮。
余迟被弄烦了,刷的坐起,不满的哼哼
余迟让我睡一会儿。
蓝熙今日是初一,弟子们还在等着你呐。
余迟闭着眼睛,任由蓝熙摆弄着。很快被收拾了一番,带到了草地上。
方才还是一副迷迷糊糊,双眼难以睁开的模样,然而,转瞬间,他的眼神突然焕发出璀璨的光芒,犹如破晓的朝阳,脸庞依旧保持着冷漠,面无表情。
说着那个千年不变的话语,每月这个时候都要说一次,弟子们都会背下来了。
余迟不论诸位在那处领悟到什么,修为的提升,抑或是其中的迷失自我。一切皆取决于你们的慧根与悟性。
余迟若是死了……我会为你们哭泣。
话音刚落,众弟子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细长的深绿色刀芒,犹如将翠绿的草地与蔚蓝的天空一分为二。再看余迟,他已将刀收入鞘中。
蓝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余迟身上。思绪不禁飘回到多年前的兰陵金氏百家围猎,那时他们曾交谈的那番话。
百凤山上,兰陵金家小公子刚与云梦江氏江姑娘表面心意。他原本就是一个高傲的人,在场的人又多,顿时觉得又羞又臊,转头就跑。
余迟与姐姐,来的晚了些,自然没有看到这出好戏。那些世家子弟笑的开心,余迟正疑惑呐,一回头便看到蓝三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所说冷着脸,眼里既是担忧。余迟却是没有任何反应,悠悠开口道
余迟不知这位公子是?
蓝熙在下姑苏蓝氏蓝逸兮……
余禾蓝三公子,那我先走。
那些世家子弟们纷纷下山离去,如今只剩下余迟和蓝熙二人。微风拂过,不知方才蓝熙说了些什么,余迟看起来有些生气
余迟多谢蓝三公子的关心,虽说,在下并不记得蓝公子的名讳,到有些印象。公子可不必每月来找我。
余迟就算公子每月过来,我也会忘记,不会记得公子你,也不想记得。
这番话一出,蓝熙顿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一直盯着余迟看。
余迟被盯着有些不舒服,开口道
余迟若没什么事,在下先走了。
这周围全是茂密的古树,时不时有妖物出没,妖物余迟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刚走没有几步,便听到蓝熙那清冷的声音。
蓝熙你可知如何下山。
该死,他还真忘了下山的路了。方才姐姐明明和自己说过很多次了啊。
余迟自然是知道,先走了。
说罢,走向了与下山相反的路……
多年来,蓝熙一直翻阅古籍,试图找到如何修复记忆的方法。可是,这又不是你说能变就能变的事情。
倾云余氏,由于修炼的术法,往往记忆不佳。家族中的年轻弟子们自幼便开始修行,待到十二至十六岁之际,便迎来了他们修炼的关键期。若能在此时领悟术法的真谛,便能进一步深入研习,若为直系亲眷则将失去继承家族产业的权利。
余迟本是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哥哥的天赋总是略胜一筹,无论是绘制符箓、掌握刀法还是学习术法,一学就会。直到去姑苏听学,没几日便提前悟到了其中真理。这些东西如同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有的人只要经过提点,一戳就能破。这件事情传回余家时,自然是高兴的,但余迟也失去了继承家主之位的权利。
也是那时,余迟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
姑苏蓝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虽说有些迂腐、固执。但严师出高徒,前两点让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暗暗嫌恶。光凭最后一个却又让他们削尖了脑袋地想把孩子送去他手下受教一番。不光蓝家上一辈的能人十之八九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在他堂上教养过一两年的世家子弟,即便是进去的时候再出来时已是人模狗样的。
蓝氏仙府处于深山之中,常乒有山岚笼罩着延绵的自墙黛瓦,置身其中,仿若置身仙境云海。清晨雾气弥漫,晨曦朦胧
魏无羡你就放我们进去吧,请帖是真忘在客栈了。你看太阳都快落山山了……
外门弟子抱歉,没有请帖我无法确认你们的身份。
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郎,正与那位弟子轻生交谈。他好说歹说,那弟子就一个死脑筋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们进去。
接着,身后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那少年郎不禁转身望去,只见另一家显赫的世家子弟迎面而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少年,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犹如画中的贵公子一般引人注目。那应该就是余大公子了,身后那位相貌平平的是余姑娘,旁边那位稍矮的就是余小公子了。
那位余姑娘长得也差,看起来没有过多的攻击性.倒是有想与她多亲近的感觉。
都是名门望族,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余飞方才便听到了,魏公子的声音。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郎刚要开口,就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江澄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多谢余公子关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自然不能在说什么了。寒暄了几句,交了请帖便进去了。
到了自己的房间,余迟三步并两步爬上了自己的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余家大公子看着弟弟这番模样,摇了摇头道
余飞父亲送你来这,看来是正确的
余迟狡辩道
余迟这,云深不知处在深山之中。路透遥远,我躺在床上休息片刻。
最近天气逐渐变凉,余迟越发懒得动了。好在云生不知处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到不用和在家里是一样,天天蜷缩在床上。
余飞正欲启齿与弟弟说些什么,回首间,却见他已沉浸在梦乡之中。一旁的余禾见状,轻轻的走上前去问道
余禾大哥,你是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余飞思索良久缓缓开口。这件事情本不大,余禾还是一个闺阁中的女子,这件事情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余飞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余禾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翌日,这听学都快迟到了,余迟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只见余飞上去就是一把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一巴掌落在了大腿上。
余飞还不起来,第一天就迟到,你让人家怎么看我们。
自家大哥这一套对自己是有用的。去往兰室的路上刚好遇到了江家和聂家那几个,还有几个其他家族的年轻小辈。都围着魏无羡转,听他叙述昨晚的光辉事迹。
昨夜,魏无羡在返回客栈取得请帖的归途中,顺道买了两坛,姑苏的天子笑远近闻名。此酒风味浓郁,口感醇厚,令人陶醉。
这时已是深夜,大门早早的下了锁,没办法只能翻墙。这一翻好巧不巧被正巡夜的蓝二公子抓了个正着。
魏无羡笑着举起一坛酒说道。
魏无羡天子笑分你一坛,就当做没有看见我行不行
夜不归宿,酒,翻墙。这些行为本就违反了蓝氏家规,现在还用酒进行贿赂之事。
说罢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魏无羡还当着蓝二公子的面,将另外一坛酒喝个干干净净。
现在又多了一条罪名,魏无羡还回想着昨晚那一架,开口道。
魏无羡他的功夫倒是不错,和我能打好几个来回。
话音未落,众人绕过一片漏窗墙,便看到兰室里正襟危坐着一名白衣少年,束着长发和抹额,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冷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
十几张嘴登时都仿佛被施了禁言术,默默地进入兰室,默默地各自挑了位置坐好,默契地空出了蓝忘机周围那一片书案。
魏无羡终究是个坐不住的,用手指戳了戳坐在前面的余迟。细声细语道。
魏无羡余兄,听闻你家修炼的也是刀法,可是真的?
余迟是的,魏兄……
这两个话匣子,话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声音也是越说越大。余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瞬间闭了口。身后的魏无羡还在奇怪,方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聊了呐。
抬头一看, 前面那位蓝老前辈,正盯着他们,魏无羡看到后,也闭上了嘴巴。
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满脸黑山羊须,应当不怎么老。姑苏蓝氏出美男,应当也不怎么丑,但周身一股老气横秋、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
他身旁一弟子手持一只卷轴,打开后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
他们家的家规足足有3000条,这念下来不得好几个时辰
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魏无羡心中无聊,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绝非作伪的专注和严肃,不禁大惊。
除了蓝家几人,也只有余飞能听的进去了。今年便是最后一年了,修为是否能更上一层楼,成败在此一举,这也是为何选择来姑苏听学的原因。多年了都无法突破瓶颈,就想着若是去了姑苏,经过蓝老先生的点拨,有了其他的新的想法呐。
有时外人总要看的通透些,虽说各家修炼的都有所区别,蓝老先生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总能提点一二
可算是念完了,余迟本来就是没有睡醒,这家规如同那催眠曲,好几次都差点要趴下睡着了。
外门弟子兰陵金氏拜礼
一个气质与长相都不凡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中间,行拜师礼。声音也是格外的好听。
金子轩兰陵金氏金子轩拜见先生。先生弥纶太虚,不屑俗物,家父特地为先生广寻天下之经典,编就河洛经世书一本,并用金线编成。还望先生不弃
身后的家仆,手里拿着一个华丽无比的玉盒。将盒子打开,一本世书静静的躺在那里。
蓝启仁满意的摸了山羊胡,这是有心了。
魏无羡雍容华贵啊
江澄华而不实
江家两兄弟看到那华美的礼盒,小声的脱口而出道。
江厌离别闹。
接下来的每一家无一不是按照蓝老先生的喜好送的礼。不是名书古籍,就是上等的文房四宝
随着聂怀桑来的便是那孟瑶,原本就是一个娼妓之子。当日去兰陵金氏认亲,被金宗主一脚从金麟台踹了下来。
如今去了清河聂氏,成为了聂宗主的得力副使。
苏涉就算成为了得力副使那又怎么样!娼妓之子就是娼妓之子。和家仆之子没有任何区别。
眼见着两人越说越来劲,蓝启仁开口制止,一旁的蓝公子反应到时挺快,上去便轻松安慰了几句。
蓝涣与蓝湛和蓝熙并且双生子,却又七八分相像。举手投足之间透露从容与优雅。
云深不知处外,一群身穿红衣的人,乌压压的向里面走去。那两个外门弟子也是尽职尽责的。那群人并未有什么请帖,通行玉佩。谁知为首那人竟直接出手将两名弟子打了一顿。
高傲地抬起头颅,眼神斜睨着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
温晁这就是我们岐山温氏的拜贴。我们走
余飞在下倾云余氏,余此君,奉家父之命……
这话还未说完,兰室外传来了一阵极其嚣张的声音。
温晁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姑苏蓝氏的门这么难进。
只见方才那人,带着一群弟子,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那些弟子手里各个都拿着一把上等宝剑。
世人都认为温家行事张扬、傲慢无礼。那温若寒为百家之首,一切得听温家的。他们家,弟子众多,不缺乏有才干之人,那温若寒也是厉害。即使有不爽之处,也只忍着。
蓝涣不知温公子远道而来,蓝氏有失远迎,百年间,温氏从未参加过蓝氏听学,不知温公子此次前来,仙督有何指教。
温晁蓝宗主你这就错了,温某不是来听学的。只是来给你送个人,再说了岐山温氏向来是教化众生,自然不需要来……蓝氏听学
温晁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兰室,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他的脸上写着对眼前一切的不屑。
话语刚落,站在一边的蓝熙正要准备上去说些什么。撇头看就见,大哥对自己轻微摇了摇头。站在后面的聂怀桑倒是忍不住,打开手中的折扇挡住了一半的脸。
聂怀桑真是嚣张啊
温氏如日中天,犹如天上的太阳。温晁又是被溺爱长大, 自然是不把其他家族放在眼里。
温晁环顾四周,本欲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敏锐的目光却捕捉到了一位刚悄悄趴在案上的余迟。
这不是刚好让他抓住了吗。
温晁轻蔑一笑,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温晁呦!这是谁啊,来蓝氏听学还敢趴在案上睡觉。
转身一脸无辜的看着讲台上的蓝启仁。
温晁蓝老前辈,这……我记得云深不知处是不可以上课睡觉的吧。
说罢,一群人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那人——既然是余迟。看他样子现在还没有睡醒吧。
余飞温公子,蓝老先生,蓝宗主舍弟近来身体不适,如有冒犯,还请蓝老先生,蓝宗主见谅。
这余飞也是一个反应快的,这要不是及时解释,恐怕以后会落个坏印象。
蓝涣既然是身子不适,不如即刻去休息,等会便派人去医治。
蓝宗主以清煦温柔、待人和煦著称就算你是一条狗,他也能那样对待你。
良久余迟才醒神,慢悠悠开口
余迟多谢蓝宗主的好意,已经没事了。还请蓝宗主,蓝老先生,大哥放心。
温晁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只见那魏无羡抢先一步道。
魏无羡没想到温公子这么关心,其他家族公子啊。这要是传出,有助于温氏在各家的名声。
温晁你又是谁?
魏无羡云梦江氏魏无羡。
温晁原来是竖子。
魏无羡温公子,方才余家公子在行拜师之礼,在那大呼小叫,难道你们是这教化众生的?
魏无羡巧的就是他那张嘴,三言两语便堵的温晁说不出话来。那温晁涨红了脸,怒目而。
温晁好,那就让你们看看,岐山温氏是如何教训那些不听话的东西/
江澄温公子几句话而已,为何咄咄逼人。
温晁云梦江氏与倾云余氏不识礼数,不教育一下,未免有人说我辈有人没有规矩。
那几个跟在温晁身后的弟子,一个个冲了上来。余迟表情变的凝重,拿起放在旁边的长刀,绿色的剑气,宛如一条白色的毒蛇,攻击迅速,长长的蛇身,将那些温氏子弟,紧紧缠绕起来,瞬间那些弟子身上都出现了深浅不一的伤口,不致命,但也得疼上十天半月的。那些弟子本想拔刀示威,谁能想到余迟反应更快一些。
温晁你……你居然伤了我这么多弟子。
这完全是余迟的下意识的反应,所说手下留了情,但终究还是伤着了。
周围的世家子弟无一不是惊呆了的,尤其是蓝先生与蓝宗主。没想到余迟居然出手那么的快,也没有想到居然敢伤了温家的人。
聂怀桑完了,完了,余兄祝你好运吧。
余迟拿着那把形状奇异的刀,走到温晁面前,行礼。
余迟抱歉,温公子。在下并不是有意的
温晁你以为你道了歉我们温氏就可以原谅你了?你……
蓝涣温公子,今日乃云深不知处拜师之日,还请温公子自重。
蓝宗主缓步走到温晁面前,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对方。他轻轻拍了拍余迟的肩膀,余迟心领神会便退了下去
温晁的脸色变了又变,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从来都没有这这样对他。身后的那两位弟子倒是识礼数,拜礼也成。温晁终究还是咽不下那口气,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余迟一眼。
那些温氏子弟,互相搀扶着走出兰室,走出云深不知处。
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余迟的配刀,刀体修长,蜿蜒曲折,如同一条正 在爬行的蛇
聂怀桑……余兄,你的刀,好是奇怪啊。
作者我这一章大概写了7天
作者还是10天
作者其中好像只有5.6天在写
作者本来想干1w
作者累了,干不动
作者光是今天就干了3k多
作者麻了,今天一下子给我写麻了。还有5k,会补上